舒舒服服地在家里待了三四天,腿上的伤在思乐的精心照料下也快要脱痂了,
没有颜霏来找她麻烦,老太太也顾及她的腿伤不叫她每日晨昏定省地去寿安居请安,颜卿这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可再惬意,今天也得找点事情做了。
每年祖父的祭日,全家人都会一起下江南祭拜,也算是给忙碌的生活放个假,所以她早就知道过不久就会下江南的事情。
而这一次不同的是,她记得就是在前世的这一年,下江南的途中遇到流寇,
颜舒志兄弟俩都是从文的官僚,虽会些拳脚功夫,但在真刀实枪厮杀过的流寇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带着的侍卫家丁也没办法保护所有人的安全。
颜枫虽武艺高强,可到底没有实战的经验,已是落了下风,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不顶用的女眷跟着,更叫他力不从心。
是陆离突然出现,与颜枫一同抗敌,一直坚持到当地的官员前来支援他们,才得以让一家人都平安。
这样英雄救美的戏码,无疑在颜卿颜霏姐妹俩的心中,都种下了一颗甜蜜的种子,
而后陆离对颜霏义正言辞的拒绝和疏离,更叫颜卿觉得他是个难得的一心一意待人的好儿郎。
现在想起来真觉得可笑,什么一心一意待人,不过是满心满眼看身份罢了。
不止是女儿家,就是颜舒志和颜枫也觉得他是个栋梁之材,万般感激他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后来在仕途上给予了他许多帮助,
让他从一个乡村秀才变成名满京城的新科状元,
又一步步走入翰林院当差,甚至将最疼爱的女儿/妹妹许配给他。
这一世,颜卿绝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也绝无可能给他逞英雄的机会。
有才?那你就别背靠大树好乘凉,自己一步步往上爬去吧。
颜卿起早便差了多笑去给父亲母亲禀报,要去琳琅铺买点时兴的首饰,再看看有没有适合宫宴穿的成衣,
虽然黎子鸳早已命人备下了一套衣裳,但见女儿家自己有想法,便也随她去了,
总归要是没选好买回来也没什么,镇国公府倒也不缺这一套衣服的钱。
颜卿带上了思乐,正好可以让她去采办一些需要的药材,还有就是添喜,多笑还是照旧留在院子里,
不过她也不闹,颜卿对她出府还是给了比较大的自由的,在院子里跟其他小丫鬟打打趣儿也不赖。
还是刘生驾车,送主仆三人到了琳琅铺。
颜卿握了握衣袖里的玉佩,那是顾弘景上次丢给她的,她如今虽有些私房钱,可自己的钱都得用在刀刃上,
更何况也没多少银两,不管他与琳琅铺,与四大名楼有着什么关系,都不影响颜卿做到他说的,去琳琅铺免费地拿她需要的东西。
进了店铺,映入眼帘的首先便是成片成片的布料和成衣,花花绿绿的晃着人眼,
中间的桌面上还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几件时兴的首饰,也有一整套的头面装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的。
思乐下了马车便独自走向边上的药铺,没有跟着一起进来,添喜守在颜卿身边,
她也是陪着颜卿出入过各种场合的人,就是皇宫也是进去过的,
虽没到宫宴上伺候着,可精致的珠宝,贵重的金银也大都见过了。
本身添喜也不似多笑那样爱说话对什么都很好奇的性子,又见过大世面,
如今陪在颜卿身边,倒显得落落大方,一点儿也不拘泥或小家子气。
颜卿也只简简单单地瞄了几眼这些用银钱堆砌起来的华丽,便叫小二喊掌柜的出来。
小二见这少女的装饰打扮就知道绝对不可能来自平头百姓家,
光这通身的气质,甚至身边跟着的丫鬟,都能看出怕是来了高门贵族家的千金。
往日也有刁蛮跋扈的千金瞧不起店小二,只觉得是下等人,要掌柜亲自出来引荐物品的,
故而小二也没多想,直接去了里间请掌柜。
这位掌柜看着也年轻的很,像是二十左右,名唤宁昂驹,取“宁昂昂若千里之驹乎”之意,
也是一位挺拔的男子,若是他不开口说话,倒也有些儒者风范。
“这位姑娘,我便是这琳琅铺掌柜的宁昂驹,你是想买成衣布料首饰玉器呢,还是想典当些什么?”
宁昂驹比小二见识更广些,也知道有些高官家的庶女,生活过得并不如意,
就是嫡小姐,若遇上个宠妾灭妻的爹,也会有来典卖首饰过日子的。
颜卿出门只淡淡施了些许粉黛,头上没什么华丽的首饰,衣着颜色也偏素静沉暗,
通身的气质也像那种经历了许多磨难的,故而宁昂驹开口介绍生意时,带上了典当。
“我是来买东西的。”
在宁昂驹打量她时,颜卿也淡淡地把这位掌柜的瞧了个遍,没什么特别地方,
没什么不寻常的气质,
这人会是掌管整个琳琅铺的幕后之人吗?
若不是,顾弘景这玉佩可还有用?
“哦?不知道姑娘想买些什么,我们店里……”
“你是这家琳琅铺的掌柜,还是琳琅铺的掌柜?”
颜卿开口打断他,倒让正打算滔滔不绝的宁昂驹愣了愣,思索她话中的意思。
随即意识到了什么,收敛了神情,正色道,
“我是梁阳所有琳琅铺的掌柜,不知姑娘何故有此一问?”
京城这家琳琅铺是最大的一家,也是琳琅铺的本家,作为第一据点,
宁昂驹无事的时候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在店里帮忙招呼揽客。
“这个东西,不知道宁掌柜认识不认识?”
颜卿拿出顾弘景给她的玉佩,
“景”字正面朝上,摊在手心里给宁昂驹看。
宁昂驹只看了一眼,心中诧异,便低声说,
“姑娘请至里间说话。”
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颜卿点点头,踏步往里走。
添喜想要跟上,却被宁昂驹拦了下来,颜卿没有说话,只朝添喜点点头,示意她留在外面等,便径直走进了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