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颜卿祖父的忌日,这日一家人都早早地起来了,穿戴好素衣,
还请了灵隐寺的一位高僧,道号叫鸿筱的来做法事。
其实祭拜的仪式很简单,白日里是跟着鸿筱道长念经做法,
等到了鸿筱算好的时辰,一家人便挨个进入老宅的祖庙家祠,
虔诚地上香,奉上贡品,再磕上几个头,便大致算完事了。
说起来这个鸿筱道长也颇有几分手段,
他不过是个半路出家的和尚,只是年幼时没饭吃了,被灵隐寺的主持师傅可怜收下,这才做了道士。
几年下来,各种半仙半玄的手段,他也是学了个不少,
当朝梁阳信佛,故而江南多半富贵商贾之家都会时不时请他去做法事,或者配对姻缘,或者捉小鬼驱妖魔。
鸿筱仿佛就是天命所选之人,懂得也多,几乎没有出过什么差错,因此在这一代的名声也很高。
只是这人前世的下场却不怎么好,据说他是与皇家的谁结了仇,
在新帝登基后没多久,就被冠上了“妖言惑众”的名头,死于非命。
他死后,又被陆陆续续地爆出来他贪财好色,时常流连于一些不出名的青楼楚馆,
还有在庙里偷偷窝藏扬州瘦马,所谓的“顺天理,知天命”也是一些行骗小贼惯用的技俩。
从那以后,梁阳第一圣僧的名号就被侮辱得彻彻底底了,
甚至还有因他的言语而受累的人去找了他的尸首鞭笞,以解昔日之恨。
所以此时颜卿再看到这个前世曾名动京城的“第一圣僧”,心中头绪纷扰,
只是她在思考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此人既然前世能做到那般成就,想必手段定是不俗,
若是他能为自己所用,肯定能让自己的势力更好地壮大。
颜卿想打击白家,那势必会与宫中那位白贵妃有所纠葛,她需要一个明面上的力量来替她引导舆论,
而道士,正是最好的选择。
此事还需慢慢思量,颜卿又跪又拜地折腾了一整天,也实在是疲乏了。
颜家老太爷只在颜卿很小很小的时候抱过她,再后来便因病逝世了。
颜卿对祖父实在没什么印象,更谈不上有感情,每年的祭拜在她眼中只不过是一个必要的仪式,现在又多了个意义就是作为下江南的借口。
祭拜仪式持续了大半天,颜霏早已耐不住炎热,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了,好在家里没什么外人,鸿筱道长对此也置若罔闻。
颜卿愣是坚持着做完了所有的环节,回到屋里舒舒服服地沐了浴,用了晚膳,便想早早歇息了。
她躺在床上,让多笑点了灯,借着烛光看书,是问思乐要来的与养颜有关的医术,也讲了胭脂水粉的制作过程,
颜卿想有一个大概的了解,明日好出门去找石韫玉商谈了。
突然颜卿又想到了什么,蹭地一下坐起来,把一旁的多笑吓了一跳。
“姑娘,你做什么呀这是,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
还有模有样地拍了拍受惊的胸口。
颜卿没理多笑,对着空气说话:
“寻欢,你在吗?”
“属下在,姑娘有何吩咐。”寻欢应声而出。
没有什么任务时,她就会在颜卿安排的府里的小屋内休息,因为离得很近,所以听到声音便过来了。
“顾弘景他,在江南……很忙吗?”
颜卿斟酌了一下用词,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
“主子……”
寻欢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颜卿会问这个问题,心中带了疑惑,但还是如实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