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忍着咽喉里的酸涩不适,慢慢地伸手揽住他的后背,将自己往他的怀里埋了埋。
他却难得的情绪外露,抱得我更紧,整个人都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让我的心一阵阵地揪着疼。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的声音听起来失落极了,难过极了,惹得我眼泪滑落得更快,更多。我狠狠地嗅着他身上的香气,抽噎着回:“过去的事,我本不想提。再说,我也不想,因为这个,让你同情我。”
告诉任子晋,自然你也就都知道了。
“不会。”他轻抚着我的后背,手臂却收的更紧。低低沉沉的两个字让我感觉到了他的恐惧,他的后怕,他的珍惜,他的无助,他的无奈,以及,他的自责与愧疚:“我只是,觉得心疼。心疼你受了这么多,心疼你难过的时候,我没陪在你身边。”
我听了,忍不住小声地呜咽出来。
他的声音也染上了难过的颤音和懊悔:“我很后悔,当初为什么不追问路芷欣,你的下落。我更后悔,路芷欣说你很好的时候,我竟没有一丝怀疑。”
我呜呜地流着泪,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出言安慰:“就算你追问,她也不会说的。”
因为说了,会影响你。而路芷欣知道,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我与路芷欣从小长大,我是什么心思,她最清楚了,说是第二个我也不为过。我不让她说,是因为她最知道我在忧心什么,所以自然不会多嘴。
我哽咽得说不出话,断断续续地和他解释:“我被查出来有焦虑症的时候,我害怕极了,觉得自卑又难过。我本来就不如你,闯了那么大的祸,又有了这种心理疾病,觉得自己差你更多了。那时候路芷欣知道我有多难过,也有多痛苦,所以我不说,她也不会主动提起。”
蒋越泽不出声,只是不断地抚摸着我的长发,可我的颈窝却明显感觉到了一阵湿意,带着滚烫灼人的温度,惹得我的眼泪更加决堤。
我的声音再也忍不住,叫嚣着从喉咙肆意冲撞出来:“蒋越泽,我害怕死了,我真的害怕死了。我真的再也不要离开你了。我真的再也不要经历这样的痛苦了呜呜呜呜!”
蒋越泽大颗大颗热泪砸在我颈窝的肌肤上,似乎是我眼泪的开关一样,让我多年的委屈都忍不住跟着眼泪倾泻,冲刷又好像是强有效的安抚剂一样,让我整个心灵都找到了温暖依靠的地方,可以安心地栖息,也可以矫情的哭闹。
也不知就这么过了多久,蒋越泽放开了我。他怜惜地轻柔擦去我的眼泪,吻了吻我的眼皮,声音温柔心疼到几乎要听不见:“我的初晓真坚强,真厉害。那么难的日子都过来了。”
我听着他温柔的声音,眼泪再次模糊了我的双眼。
他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温热的指腹揩去了我的眼泪,声音低到不能再低,心疼与爱意似乎要漫出来:“你不愿意提,我们就不提。反正,你再不会受一分委屈。”
“以后,无论干什么,我都宠着你。好不好?”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那双眼睛,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捧着我的脸,轻柔的吻一个接一个落下,“以后,我陪你上学,出去玩,陪你散步,陪你去做复查。我一直陪着你,所以不要害怕,好不好?”
我点点头:“好”。
“我会呵护你一生,以生物人的名义起誓。”
“往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做到,爱你如同爱生命。”
我看着他的微红的眼眶,严肃认真的表情,星河满布的眼睛,再次扑倒了他的怀里,再一次泪崩。
“谢谢你,蒋越泽。”我说。
谢谢你,给我值得被宠爱的底气和自信,让我再次做回了那个鲜衣怒马的方瑾瑜。
谢谢你,成就了我的喜欢与爱意,与你一起并肩成长。
谢谢你,在我爱你的同时,你也坚定地爱着我。
当晚蒋越泽带着我离开了学校,陪我在酒店里待了一夜。
我关掉了手机,蒋越泽负责和关心我的朋友们说清原因,和路芷欣说明缘由,陪着我吃宵夜,点的是我喜欢吃的是泡菜拌饭和年糕,还有珍珠奶茶。
等我情绪安定下来,他又带着我洗漱,让我窝在他怀里,渐渐地将情绪安稳下来。
他没有问我焦虑症的事,我却开始絮絮叨叨地给他讲我患上焦虑症的原因,经过,结果。
我又开始从打伤彭美鑫开始讲起,他也不觉得冗长,反锁,只是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地给我一个吻。
我告诉他,我整宿整宿睡不着的时候有多无助,有多崩溃,有多想他。我告诉他,成绩一次比一次差的时候,哥哥和外婆病情恶化的时候,我闯祸的时候,我有多害怕,我有多痛苦,我有多想逃避,我有多想抱抱他,希望听到他的声音,希望听到他说“你是最棒的,你可以。”
我告诉他,我复读的时候,有多孤独,有多疯狂地想要知道他的消息。可每次放假看到校门口他的海报的时候,做课间操看到宣传栏他的照片的时候,我觉得满足又觉得痛苦,那样美好的他,我终究是与他断了联系了。
我告诉他,知道姥姥去世的时候,我站在主楼的天台,想要嚎啕大哭,想要告诉他,我好想你。可最后,只有呼啸冷冽的风陪着我,刺痛我的肌肤,让我泣不成声。
我告诉他,做心理疏导的时候,主治医生让我写下心里所想的时候,我把他的名字写了满满一页,对彭美鑫,对姥姥,对他说的对不起,布满了整个4纸。
我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着,蒋越泽2就那么静静听着,说到情绪激动的时候,他就亲亲我的耳垂,轻轻地拍着我,告诉我他在。
等到最后,说完了一切,他就紧紧地抱着我,抚摸着我的长发,安抚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