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珠泪滚滚,看向应声而出之人,纤弱的身子骨因为极度伤心,簌簌发抖,她极力控制着自己情绪,使之不至于崩溃,嘴唇数张数合,也不知要说什么,一时没出声。
那封师兄名唤封煜,生就圆脸,看上去五十来岁,个头不高,浑身显得有些臃肿,双目精光内敛,大耳朵阔嘴唇,鼻梁挺高,单看面相似是极凶。
他一走出,脸上怎么看都是满满愤恨之色,痛心朝着林玉峰尸身鞠躬,唤了句师弟,伸了衣袖在眼角擦拭数下,做足了样子,这才朝林夫人道:“师妹啊,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啊!”
林夫人听他说话,身子骨又是一震,轻柔将偎在她怀中,哭作泪人的宝贝女儿的身子往自己怀中紧了紧,爱怜的在她额头亲了一亲。
那封煜见她这般,遂问道:“未知师妹唤我作甚?掌门师弟蒙难,凡我华山弟子,人人悲愤,师妹但有甚么吩咐,只管交待下来,咱们便赴汤蹈火,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林夫人将女儿紧搂怀中,这才空出一只手来,复又拭了把泪,抬头再看封煜,缓缓而道:“封师兄,嫣儿她爹走的匆忙,什么事情都没交待下来,师妹我一个妇道人家,许多事也拿不定主意……”
那封煜听她这么一说,心中一动,心道:“唔!瞧她意思,遮莫是要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师妹说哪里话来?你便有甚么吩咐,咱们大伙儿自当一体遵从,哪还能说半个不字?大伙儿说是不是?”
最后一句自是朝着一众华山弟子说的,便这就能看出他这人十分善攻心计,也懂得怎样才能煽情,这时问出这样一句话来,不消说自然应声一片。
果然,华山众人皆受渲染,齐声称是,道但凭掌门夫人师父、师叔吩咐。
一时叫声如雷,林夫人身子一震,心中悲呼:“师兄,你瞧见了么?咱们华山再你治下,团结的很呢,你便走了他们也不来欺我这妇道人家,愿意听我话儿,你见了欣不欣慰?呜……你终是看不到了,呜……”
内心犹如滴血,面上梨花带雨的凄然一笑,待众声渐息,哀哀说道:“封师兄言重了,嫣儿她爹突遭横祸,撇下我与嫣儿,撒手西去,我……我这心里乱的很,好多事情一时也没了头绪……”
封煜道:“师妹啊,你这时说这些作甚?掌门师弟惨遭杀害,咱们大伙儿心里都不好过,该死的倭寇……”
林夫人打断他道:“封师兄,嫣儿她爹后事须办,我心力交瘁,好多事情只怕顾虑不到,眼下也只想与嫣儿一同,陪她爹过完这最后的时光,玉峰他……”
这时方才将爱人名字唤出口,只觉心中如有千万只针不停的扎刺着,疼痛的她只觉已不能呼吸,接下去的话,一时都说不出来,空出的一只手死死按住自己的嘴,任由泪珠潮涌般滑落。
其情凄惨,自不须说,场中众人无不心头沉重,云鸣凤离她母女二人最近,心下暗暗呐喊千万遍,誓杀尽倭寇泄愤,嘴中却什么劝说的话都说不出,不是不想劝慰,实则是说什么都只会令她母女更加伤心。
那封煜已隐隐猜测出她要说什么,心中暗喜,只盼她快些说将出来,面儿上却又不敢流露出什么异样表情,跟着众人默默静候。
哭声沙哑,诵经声阵阵都难能将之掩盖,杨琪已不知几次哭的晕厥过去,这时又已醒来,被崔吟吟与李明珠扶着,林若嫣依在林夫人怀中已然不能成声,林夫人自己死命抑制,双眼已布满血丝,骤然失去亲人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在摧残着这些柔弱的心灵。
时间便这么静悄悄的流逝,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一瞬间功夫,没人劝说,林夫人自己抹了泪,唤道:“封师兄……”
封煜心道:“终于要说了么?这次我不打断你了。”应了一声道:“师妹但请吩咐!”
林夫人似真不愿纠缠耽误时间,哀哀续道:“玉峰他这一去,什么话儿也没留下来,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能作什么大事儿,咱们华山不能群龙无首,掌门重任还请封师兄担当了……”求魔qiu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