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对沈文廷言道,家中已是这般惨淡光景,自己儿子如今已然辍学行商,女儿又如同一个汉子一般做那杂役苦活。作为两人的母亲,其实在看见二人如此辛苦的时候,心中便如那钝器割心一般。
沈父每日离不开人,家中仆役也都尽皆遣散,只能是沈母寸步不离的照看着自己丈夫。
这份编制竹篓的机会,还是往日自家的一名厨娘介绍来的,既然又能照看好沈父,又能挣些生活费,就算每日辛苦些,又有什么打紧的。
只要这家在往好的方面走,沈母的心便能够安安定定的,再不似以前那般惊慌了。
“父亲,孩儿今日便去袁叔叔那里,将一百两的债务还清。”
沈文廷走到床边,朝着气色已明显好转的父亲说道。
沈潇薇此时也停下了动作,将父亲扶起,背靠着枕头。
“好……好啊。”
沈崇安看着自家儿子,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虽然沈文廷从未与自己父亲说过钱的来历,可后者却从未在这上面多想。
自家儿子是怎样的性子,他沈崇安比谁都清楚。
既然钱不会是来路不正,正就说明沈文廷另有际遇,既然儿子不说,那老子不问便是。
“要多多,向他道谢,不止是在嘴上。文廷,为父很高兴你成为如今这个样子。本来……”
断断续续的话语说出,沈文廷也未有打断自家父亲的意思。
人人多言老母唠叨,可在沈文廷家中,这里却是父亲时常对之说教。
耐心的在一旁听完父亲言语,沈文廷便将床边的褥子理了理,扶着让父亲躺下之后,不禁恍惚了一下心神。
外人都说沈家子从小知书明礼,可他却清楚自己,也曾对父亲的说教厌烦透顶。
在还小的时候,每次当他被父亲训斥,就会跑去阁楼,取出自己偷偷放置的竹蜻蜓。
沈父极少让沈文廷出府与旁人家的小孩子玩耍,多是压着其看书。
他也有过想反抗的时候,可不论他采取何总方法,总是败北。
别人家的孩子从小都是任意玩耍,偏他要静静的坐在屋中。
每当院外传来邻居家小孩子的玩闹声,沈文廷总不知觉的想着,往后自己当家做主了定要玩个痛痛快快的,到时候父亲也必然不会再多说什么。
可如今,当自己扛起了家庭的重担之后,沈文廷才明白了许多。
特别是父亲昏迷不醒的那段时日,他一边受这他人异样的眼光,一边要背负着沉重的债务的时候,沈文廷是多希望父亲能如从前一样。
就算是自己经受着严厉的训斥,也总好过父亲沉睡不醒。
所以在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之后,沈文廷总算懂得了。
和家人在一起,才是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