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呆住,口中喃喃:“竟是一定要吗?”
管事拂下他的手,背上书箱,道:“大军在侧,尚不知敬畏,一女子,可主齐家存续?望汝先辈地下同心。”
这话好似在年轻人心头重重戳了一下,齐家孤零零就剩两人,年轻人是承袭之子,不必多言,但一个妹妹,还是庶妹,真的值得让齐家自此血脉断绝吗?齐家先人于地下情何以堪?
旁人看来的好亲,只为“不愿做妾”而绝,可是心高不屑?
莫要提及风骨,庶女为妾,非从此始,更非齐家女一人,军佐高位,何德不配齐氏庶女为妾?
以卑而悖,辱尊。齐氏,取死之道。
管事在年轻人手中拍下几张轻飘飘的银票,转身便走,也不再回头,如齐家这等,已经不是食古不化可言说的了,不知年轻人有何依仗,看他以后吧。
纪墨随着书匣而走,回头看那仿佛还在打击之中的年轻人,微微摇头,哪里来的愣头青,莫不是齐家祖训如此,不敢违逆?
中年男人和管事出了门就上了一辆马车,马车缓缓前行,走开一段距离,中年男人才道:“此行不虚,如此,墨星术便有大半已得。”
管事称“是”,又道此城之中再无他人有此书,或分散其余诸地,未得其名。
两人聊了一会儿,纪墨才知道自己是怎么落到平凡百姓家的,当年的下人胆大包天,盗书外卖,卖就算了,关键是他们不识字,也不知道个好赖,没有管事那份才学,于是卖得贱了不说,还给散了。
世人都知道,成套的价格要更贵一些,他们不好带出成套的,便零散着卖,为了方便买卖,还干出拆书的事情来,把好好一册书籍拆得七零八落,以致这中年男人想要集齐,就要花费不少工夫,那些连封皮都没有的书页,谁知道是真是假,好在有孤本,就有孤页,只要不是被当草纸擦了屁股,就总有人买卖,慢慢寻便是了。
这齐家故去的老太爷就是爱书之人,这墨星术就是他慢慢收集来的,已经算是最多的,这也是为何纪墨在此,而不在彼的原因。
“还要多谢军佐消息。”
中年男人忽而这样说。
管事在一旁笑:“我等也算帮他逼了一把,也不知道那齐氏庶女,何等魅力,让他如此追求。”
“必是窈窕淑女。”
中年男人摸着下巴这样说,似乎也有两分遐想,到底不多。
纪墨听得一呆,原来这两个和那从未见面的军佐竟然是一伙的,这可真是那年轻人怕是真的无路可走了,都被人包围成这样了,还在那儿坚守什么呢?
中年男人和管事都是男人,男人说起这样的话题来,难免就会偏离初衷,不由说到那军佐的能耐,不过短短时日就能成为上军之中的第三号人物,出身好固然是一方面,但其本事也是真的不何等淑女不可求,偏偏若此,也可当做笑谈了。
“栾城之中,齐氏庶女可有闻名?”
“正是未曾听闻,这才觉古怪。”
两人说到此事,多有费解,却也没太深究,到底就是闲聊而已。
纪墨随之赶路,路途之远,舟车劳顿,未曾见到主家面目便已然到了选择时间的时候。
请选择时间,五百年,一千年,两千年,三千年
“五百年。”
到底为何要寻找墨星术呢?纪墨抱着这样的疑问,有些遗憾不能急见到主家解惑。
在这一个时间点,纪墨还是在房间之中,却是又换了一个,好在并非船上,前一刻那船行于水中,纪墨总是担心会有“水难”波及书册,哪怕见那管事用牛皮纸包了好几层,仍然多有忧虑。
好在平稳进行的选择让他明白那些事情终究是没有发生。
书匣又换了一个,若不是纪墨如今和书籍之间隐隐有所联系,若风筝线相牵,他恐怕都无从判断这满登登的书架上,哪些才是自己的作品。
实在是太多了,直至天花板的书籍,下面的还罢了,上面的似乎有些不太整齐,有种随时都可倾倒的样子,看着人暗暗担心。
纪墨的作品,那一书匣子放在书架中部,上面没有落灰,看样子是经常被翻看的。
这是一个半明半暗的房间,暗的一面存放书籍,明的一面置有长桌,桌上书籍笔墨俱全,还有一个伏案肉山,正在算着什么的样子,嘴唇蠕动,专心致志,未有旁声。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