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火器,管平波立刻问道:“燧发枪可量产了么?”
孔彰道:“据武备司回报,寻常的已简化生产流程,产量有所提高。但将军提的带膛线的工艺十分耗时,正在研发水力驱动的冲枪管的机械。将军若得闲,还请多多提点武备司。”
管平波道:“叫他们把图纸拿来,我回宫再瞧。”又问,“白司长怎么不见?”
孔彰回道:“缫丝厂的机器正在安装调试,她接连几日都泡在那处,想是急着年前做出来,好给将军报喜。”
孔彰为江北大营车骑将军,然在虎贲军内,却是接替了当初谭元洲的位置,成为管平波的副手,故什么琐事都须得操心。管平波还有无数的话要问他,索性暂把他撇在一边,先问方坚关于各处新兵文化学习并思想教育的情况,又叫张英拿出违纪的统计表,分析哪类违纪最为频发,该如何解决。途中,后勤部雪雁、紫鹃、白莲等人纷纷赶了过来,管平波就各地税收、生产、生活、法治、商业等事讨论了一番,就已是申时了。积压的公务才说了小半,众人纷纷叹气,问询管平波何时能常驻军营。
虎贲军有三郡之广,果真要把各部门都关照到,管平波今晚通宵也是理不完的。当机立断的打发走次要部门,只留下孔彰与方坚,趁着天没黑的光景,齐齐站在舆图前,分析着当下局势。
方坚指着舆图道:“炎朝与楚朝接壤的有贺赖乌孤的海右郡,出连叶延的中原郡。而与我们接壤的则是莫葫芦源赫的鄂州郡。皆是劲敌。再往西去的巴蜀之地,自古就容易形成割据。才传回来的消息,巴蜀经历几番战乱,逐步统一。现最大一股势力名唤平西军,其首领秦玉龙自称平西大将军。蜀地历朝历代都有分化,然倘或他能尽数打下来,必然再现蜀道难,不得不防。此外,黔安郡亦是蠢蠢欲动,其大土司杨志强与秦玉龙眉来眼去,我在想,我们驻守梁州的军营能否出击黔安,阻碍他们的发展。”
管平波沉吟片刻,问道:“后勤能跟上么?”
方坚道:“今岁除却与贺赖乌孤的大战,别处都十分安逸,很该动一动了。再则湘南参将杨文石乃罗蒙人,与黔安郡相邻,熟悉地形地貌,可试之。”
孔彰亦道:“近年来我研读史书,发觉中原多半时候很不善战,然一旦战乱久了,异族便全然不是对手。我们大敌当前,将兵该多多锻炼才是。”
管平波笑道:“自然,中原为农耕文明,论单个恐怕打不过苦寒之地的异族。然打仗又不是打架,组织能力更为要紧,中原人口密集、精耕细作,比游牧强也不算什么了。何况史上如姜戎般打下半壁江山的很是罕见,多半是骚扰,纵然有损失,说他们为疥癣之痒,却也算不得狂妄。”
两代文明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如果说农耕对游牧,不能时时占便宜,那么工业对农耕便是吊打了。所以管平波对帝制并没太大的期盼,若不是时机不对,她更愿意当女主席而非女皇帝。毕竟帝制发展到完美的清朝,不也照样被八国联军打到亲妈都不认识了么?资本主义的萌芽,昭示着农耕帝制的老去。风水轮流转,没有什么是永恒。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酉时三刻,亲卫来报:“将军,要关城门了。”
三人正说的兴起,听得此话,彼此无奈对望。孔彰忍不住埋怨了句:“这劳什子皇后,当的真个麻烦!”
方坚干笑:“将军且在孝期,出孝就好了。”
管平波也只得道:“明日我再来。对了,劳方司长在镇抚部寻个合适甘临的职位,翻年过去,她得回军营了。”
孔彰皱眉道:“她去镇抚?”
管平波道:“她还小,放到战兵营亦难有作为。且先去镇抚部历练二年,再回战兵学习指挥。骑射武艺不能落下,到时候叫莫日根多费心。我们几个是再没空管的。”
方坚道:“那宁王殿下?”
管平波头痛的道:“他搁后勤,且先从粗浅的学着吧。”咸临的吊儿郎当,管平波是真的愁。谁也不嫌人才多,便是她不打算让咸临当继承人,也绝不愿他是个米虫。甘临又不可能单打独斗。且尽力培养吧,实在不行也只能放弃了。
方坚着实理解管平波,他只有方墨一个独子,偏生那孩子对镇抚司的事物全然不感兴趣,一心学医。小时候愿多学门本事是好事,可长大了只奔着医术去,哪还有什么前程可言?便是做到了太医院正,也只有正五品,让他个奔着阁臣去的人情何以堪。儿子是指望不上了,唯有早早给他娶个好亲,赶紧培养孙子是正经。于是对管平波建议道:“定要好生寻个能干的堂客做宁王妃。”
管平波抽抽嘴角,咸临才不到九岁,要不是个皇子,这会儿该在小学操蛋呢,考虑婚事是不是太早了点儿?提起婚事,管平波忽然联想到了窦怀望。嫡长孙又称之为承重孙,在家族义务上,是与叔伯们等同的。故祖父丧,承重孙须得与父亲一样守孝三年。管平波摸着下巴暗戳戳的想,要不改元之后就把窦怀望的婚事定下?从实际上抹杀了他做承重孙的可能,这样水会不会更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