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是麻烦的话,对此下来,分明是白苹更加的麻烦,若是韩郎君再说那些话,岂非是更加让我不自在?”
韩非笑了笑,如墨玉般的眼睛里荡漾出一抹淡淡的愉悦。
“好,不说。”带着些许无奈的轻笑了声,他道,“也不算是如此,毕竟各弟子之中总不会一丝纠纷也不存在的模样。再且说了,就如白苹姑娘所说,这种诸学子同聚的时候,亦是少见之时。”那些贫苦人家之中的孩子都是及早成熟的,瞧着眼前的小小少年也是有些相像,也不知这个少年的真正身份又是如何的。
至少白苹透过男孩儿有些脏污和灰尘的被乱发遮挡大半的脸,看到男孩儿清亮的眸子和有些削薄的淡粉的嘴唇,这样的好模样,也绝不可能是一个穷苦人家能够养出来的孩子。
“对啊,”白苹指着方才的那一群人离去的方向冷静着声音道,“我是半夜从客栈里跳窗出来的,结果半路上忘了还有宵禁这一回事儿,为了不去青城牢中走一遭,在迎面碰上了那一群人之后,实在无能为力,也只有出此下策。后来无心跑到的城门才觉错误,后来才是声东击西才是单独逃到了这里躲着。”
白苹倒是觉得这些遭遇没有什么,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她蠢了些才会落得如今的地步。所以在说出来之后,虽然没有什么,但是再次回想起来难免面上有些讪讪的。且一想到那时撒开腿就跑的模样,上气不接下气的,实在是难受的紧。
白苹的脸上不禁出现了一抹心有余悸。
少年闻言,也学着她的模样不再蹲着,而是走到了深巷子的另一边靠着墙坐了下来,“你没有路引和身份证明?你是朝廷的逃犯不成?”一般出门在外,他们专门赶车的车夫实际上都是会武的。
就好比她的兄长,据说常年游学在外,不仅仅是兄长会一些基本招数,且常年一同跟在他身边的小厮兼必要时的车夫。姬长淮早上并没有出现。
今天不仅仅只是要拜访长时间未曾见过的旧师。若非姬长淮本身就是从未相信过这一类的传言,又因为白苹貌似与他的师弟韩非之间有什么关系。
只怕是他现在也会早早就是普通现在也往青城之中派遣人手,自己却隐于幕后之中的人的一员了。
又怎么可能还有现在的闲情逸致。
既是在不知道师弟韩非与那女子相识的时候,大方慈悲将流落在街头的白苹待会师弟韩非的住宅。
而现在又是上赶着一般,还有精力去略略愧疚自己的仿若不负责任一般的得失?他想要收回之前说主人不体贴的话。
他错了,其实主人真的是对他非常非常好的,又体贴又温柔,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了!
白苹将怀中的小卜揽了揽,至于小卜说的所谓为他做主之类的话。
呵,可能吗?
根本是不存在的,更何况那个人是韩非。
白苹利落地无视怀中小卜的絮叨。
另一头。最后却是只为了用在自己的身上,然后给自己留下了这样的一个花开即命陨的命运?
上古第一神花,又名往生花。
小卜曾经津津乐道的话仍是在耳边回响着。
往生花,上古往生花。
白苹细细念着,忽然眉目一凝。
凡事都不会出现,发生的无关紧要。青城城中也不会安全了。不论如何,她还是要早做打算的好。
“主人,你收拾这么多东西,是不打算住在客栈里了?”小卜看着不过一会,白苹就收拾出来的一大包裹东西,不说衣服首饰,就连前几天她从街道游玩之时买的各种小玩意儿也俱都收拾了起来,竟是一个也不舍的丢下。
白苹听了这话,默默鄙夷了一下才是将已经打包好了的包裹放在了一遍,挑眉说道,“自然不是这个原因,”不过白苹又想了想若是自己一旦被人发现而从此开始东躲西藏的生活之后,白苹皱了下眉,“不过可能也差不多是不能再住在这里了,运气不好的话怕是以后小卜要跟着我一起露宿于深山老林了。”
小卜惊疑,“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楚水是白苹这几日一直听着的浣纱女所唱的一首楚国特有的民谣。因为很是喜欢,所以她打听来,楚水是青城这里的楚民世代相互传唱的民谣,因多是浣纱女在水边浣纱之时时常唱着,所以这首民谣便有了一个名字,唤作楚水。
不过她所喜欢的小卜就不是会一定喜欢,相反,小卜只觉得这首楚水每每拖长了尾音的调子反而觉得各种不好听。“主人,你收拾这么多东西,是不打算住在客栈里了?”小卜看着不过一会,白苹就收拾出来的一大包裹东西,不说衣服首饰,就连前几天她从街道游玩之时小卜抬头,看着这样的白苹怔愣出神,一会儿功夫,他猛然扭过头去,哼了一声,“反正你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就肯定不会再改变,现在又何必多此一举地来问我。”话陡然就被李斯接下来的动作和话全部都掩在了口头处,却再也说不出口。也因此,已经是习惯事事皆主动做好最妥善的安排。
就像之前在路边小巷捡到白苹,附带着捡一送一的一只会卖萌撒娇的小白狸。
实在是痛心疾首,哪怕白苹是小卜的主人,可是小卜如今的行为,让她也终于感受到了几分羞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连她这个身为小卜的主人都快看不下去了!
“那,那个,现在既然韩郎君也没有什么事情了,我就先走了。”话音未落。
等韩非有些怔愣的回过神来,已是看见那个穿着一身淡绿长裙的少女,正是头也不回地往自己所住的院子里走去。
轻纱似的轻锻裙摆在半空中,因为行走间的动作而轻轻扬起,曼若似仙。
韩非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在下一瞬又是忍不住轻笑出声。白苹点点头,颇有几分感同身受。“之前明明是已经说好了要带姑娘出城去的,只是眼下,实在是有些不好动作了。”
不仅仅是如此,他还连累的白苹白白地在这里等了他一天时间。本来已经是决定要离开了,却不想到了最后,反而是自己失言在先。
就算是已经知道了白苹姑娘与师弟韩非相识,现在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韩非抿抿唇,眼睑微垂,一道弧形的浓黑眼睫在他的眼下投下一旦浅淡的阴影。这怎么行!
就算不为其他,现在已经知道韩郎君就在不久的以后就要出发前往韩王室国都了。哪怕是知道自己是已经失去了曾经的玄乎的一段记忆。
可是依旧不变的是,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
她的故居,也从头到尾,一直以来都是在韩王室国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