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那边一身重甲的许褚和渠穆打在了一处,许褚手握一柄重斧,那斧头约有牛头那般巨大,斧柄却不是很长,提在手里也就比普通长剑多出一点来。渠穆一连几剑都擦着许褚的重甲而过,发出嗤嗤轻响,再看那许褚丝毫不受威胁,抡圆了重斧追着渠穆砍将过去。
我担忧地问夏侯惇道:“这渠穆武功高得很,似乎在天下四绝之上,许褚这样一对一跟他打不会有危险吗?”
夏侯惇盯着场上的形势,半天才悠悠回答我说道:“菜老虎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拿天下四绝来做衡量。自从进了这洛阳城之后,几乎每天都有改变我认知的事情发生,你这一句天下四绝,差点让我以为黄巾之乱还没发生呢。”
我被夏侯惇说得无言以对,在我看来天下四绝真的已经是代表武学的巅峰了。想着那年我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子开始游历江湖,一上来就结识了黄海棠这般神仙人物,再接着又认识了童渊和李彦,虽然多有矛盾,可是仍然在心目中把他们当做这世上最厉害的人来看待。到了白马寺听学那年,又和天下四绝之首的李进大动拳脚,虽然最后侥幸获胜,但是我自己最清楚我们的实力悬殊究竟有多么天壤之别。
可是自打今年再次来到洛阳后,世界仿佛忽然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那些隐匿在暗处角落里的、华丽宫殿里的各路魑魅魍魉都显现出来,且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比一个凶恶。当世剑术通神的李彦,居然被一个宦官一掌毙命,连句遗言都没来得及对晚辈后生讲,就结束了自己站在云端的一生。现在这些藏在暗处的人仍然在源源不断地冒出来,每一次都在重置我对这个世界原本的印象。原来武功从来没有所谓的登峰造极,因为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总有默默无闻的人在极端努力着,为的就是在某一时刻一飞冲天,继而名扬天下。
许褚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虽然渠穆的剑气多少都被他的重甲所抵消了,但多多少少那剑气也能透过铁甲对他的身子造成伤害。许褚的重斧次次不中,几轮下来不禁气的哇哇大叫。那边观战的典韦见了便嬉皮笑脸说道:“仲康,你不如扔了兵器直接扑过去,就像你来老家猎虎捕牛一般,待抓住这阉人直接咬破他的喉咙,喝光了他的血罢!”
我记得上次在军营见到典韦的时候已经夜深,当时他只是一昧睡觉,并没觉得他如此话多,而且他全身上下总是自然不自然地流露出种种杀气,让我觉得不寒而栗。而现在他却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嘻嘻哈哈说着各种调笑的话儿,逗得夏侯渊他们直乐。
许褚听到典韦调侃,便气呼呼地说道:“这阉人灵活的像个家雀儿,我又怎么能抓得住他!”渠穆听了也双眉倒竖,怒道:“无礼狂徒!像个乌龟王样藏在壳子里,还敢如此口出妄言!”
渠穆说着一剑袭来,竟然直刺许褚双目。许褚见状知道自己躲不开,跟着身躯一扭,以臂膀的铁铠硬生生吃下了渠穆这一剑。只见那剑气冲在了许褚庞大的身躯之上,顿时吹得四下乱荡,屋内的桌椅板凳都被乱流的剑气卷得粉碎,但许褚仍然好端端地杵在那里,见渠穆这一剑之势已然消去,跟着抡起重斧又划了上来。渠穆在许褚身上蹬了一脚借势退开,落在一旁冷冷盯着许褚,似乎一下之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破得许褚身上的护体重甲。
我见这副铁铠看得眼馋,便问夏侯惇道:“你们这身装备是哪里得来的啊,为何渠穆的剑气如此凌厉却伤不了许褚分毫?”典韦听了便嘻嘻笑道:“你要是想知道啊,就得拿点钱来换换,天底下哪有白白告诉你这种秘密的好事情啊!”
我知道典韦在拿我说笑,便不理睬他,转过去看夏侯惇。没想到夏侯惇沉着个脸,见我看他便压低声音说道:“典韦不是说了么,要想知道就拿钱来换。”典韦拍着手笑道:“对对,若是拿得足数了,咱们分给你一套也不是不行。”
我没想到夏侯惇居然如此护犊子,连典韦的玩笑话他也要一并奉陪,这曹操治下之团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和张辽关系虽然过命,但是若我对外人胡言乱语口无遮拦,狗儿子可是从不偏袒我的。
这时许褚又是一斧落空,力气似乎也用了大半,再提起斧头来动作都慢了几分。渠穆冷眼环视在场众人,发现除了我以外每个人都身穿这种重甲,于是打定主意一个一个接连消耗致死,最后再拿我下手。可是我和渠穆都想不明白的就是,为什么明明我们单打独斗都不是渠穆的对手,但是夏侯惇他们几个还是如此胸有成竹地留在这里和渠穆耗费时间。
就听许褚怒道:“这王八壳子不穿也罢!”说着发起狂来,开始撕扯身上穿戴的重甲,渠穆在一旁看得好笑,止不住地露出笑意,心道这次可算能把许褚先杀掉了,接下来只需稍微耐心一点,结果眼前众人都不在话下。就听夏侯惇和典韦都微微变色,一齐说道:“坏了坏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觉得身子一轻,原来是夏侯惇和典韦一边一个架起我来就往后院跑,夏侯渊也是一脸惊惶地跟在我们身后。我急得大叫道:“许褚没了护甲肯定不是渠穆对手,你们不能这时候扔下他就逃命啊!”
典韦虽然一手架着我但是仍然不耽搁他说话,就听他在我身边笑骂道:“你懂个屁,我们这哪里是不顾许仲康的死活,我们这完全是在自己保命啊!”
这时就听得前厅里面轰隆隆一阵巨响,紧接着一条人影倒飞出来,只见那人影纤细瘦长,想来定是那渠穆无疑。渠穆在一通灰尘中翻身落地,长剑一划,剑气顿时把身前翻腾的灰土给吹飞了一些,只见他一身灰头土脸,显然已经是愤怒至极,仗剑骂道:“好哇!原来是个疯子!”186186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