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奶奶坐在床边,手指尖搭在刘军堂客的手把脉,眼睛端详着她,良久放下手,又伸手探了一把她的额头,缓缓的点点头。
“好妹子,醒过来了就别想不开了,这刚落地的娃娃没有娘怎么活。人活一世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人在家才在,什么挣不来呢?”刘奶奶语重心长的劝她。
“你现在不要睡,再撑会把药喝了,大出血伤了底子,一身冒冷汗是正常的,好好修养一切会好起来的。”刘奶奶拍着刘军堂客的手让她放心养身体。
少时,刘奶奶一一取下银针,危急时刻,用针刺激她体内的生机,透支了将来,以后只怕身体虚弱畏寒畏冷。
只要有人在一个家就在,日子就会有希望!
不远处,几个男人背着身子站在地窖口子边,听着耳朵里的动静,知道人醒来心里的弦松了,一块大石头落在了地上。
“爸,妈的药熬好了,你接过去一下,我先把灶里头火熄灭。”刘大妹在地窖口张望,看不清底下的人脸,叫着刘军。
刘军没精打采的站起来,爬上梯子接过大妹手里的篮子,里面放着一个瓦罐一个大碗,小心的将它提下来,送到床前的桌上,倒在碗里。
“婆娘,你……你不要怪我,我就是糊涂了。”那个色厉内荏的刘军已经成为过去,他还是那个老实巴交的绝户刘,认命了家有七仙女。
刘军堂客费力的转动眼珠,看着刘军,眼眶溢出泪来,说不清什么滋味,苦涩、不甘、失望、哀怨种种混淆成一锅汤,翻滚在心间。
她闭了闭眼睛,眨去眼泪,手心里无力的感觉弥漫全身,面对这一切,她一个女人除了受着又能做什么呢?
她还得好好活着,为她的七个女儿顽强的活着!
“妈妈,喝药了,喝了就会好起来的。”二妹端起大碗,瓷勺轻轻拨动,刚刚刘奶奶说了要趁热药性才会好。
周主任扶着刘奶奶让开床边的位置,坐到一边的长条凳上。老人家跟着熬夜这会人没事了,有些犯瞌睡。
唐菲菲等刘奶奶拔针后,帮刘军堂客身下垫的旧棉袄换出来,没办法条件简陋,只得用这个,这会棉絮浸染了血液变的沉甸甸的,仿佛能拧出水来。
她心里也是颇感慨,也不知道自己当初做的对不对,如果……万一人没救回来,她能不能做到问心无愧,毕竟没有她插手的那一辈子,似乎人被送去结扎了。
没错,在三妹跑回家告诉父母怀孕的事情说漏嘴时,唐菲菲突然想起后来听到的一则轶闻,刘家的老房子地基是爷爷那辈当地主时传下来的,修修补补的隔了几十年,都忘记了以前那屋子底下有个大地窖。
据说后来是刘家闺女都嫁人后,屋子没人住倒塌了,某天一场大雨冲开来入口,就在刘家厨房灶口,近百年里面都没有塌方,人们看热闹都啧啧称奇。
这个事情稀奇的程度都传到早已离开秦家多年的唐菲菲耳朵里,着实丰富了村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更有好事者偷偷扛把锄头去挖宝藏的,那又是另外的笑话了!
眼下人是救回来了,可是一摊子事并不小,超生的罚款,势必再行的绝育等等,都是压在这一家人眼前越不过去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