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到了官员考核的时候,各郡县的政绩都写成奏章,汇到赵墨面前。
这是他登基第一年,许多事情还不能完全放手臣下,需要亲力亲为,十分忙碌。
回想越国两年四个月的内乱,失城又失地,受尽天下人嘲笑,甚至被趁火打劫。
然这场内乱如涅槃,重生之后,整个燕京脱胎换骨,越国如利剑出鞘。
等越国休养生息,一场春风拂过后,这把剑,就该直指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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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两日,余青灵刚用过早膳,宫内尚服局的女官来了,带来了十二套衣裙。
女官笑吟吟道:“王上命我等给魏公主裁制了十二套冬衣,殿下瞧瞧,若是觉得哪里不妥,臣再命绣娘和裁缝改。”
许是照顾她是魏女,冬衣的形制虽是越风,颜色却鲜亮不少,艳艳灼灼。
余青灵没有想到,华阳台随口一说的话,赵墨竟然记得。
她浅浅一笑道:“王上厚爱,余翘心中感动,还有劳姑姑告诉王上,衣裙我很喜欢。”
女官“诺”了一声,“那臣这就回宫复命。”
等人走了,余青灵手指拂过冬衣,心里打定主意,一会儿就穿着赵墨送的衣服,去王宫看他。
如此一想,心中便起了兴致。
不多时,余青灵换上一身胭脂色的冬衣,华锦衣裙裁剪合宜,十分贴身。
她唤来阿真和阿鱼,坐在铜镜前,捉摸一会儿要梳的发髻。容颜明媚的少女低垂脖颈,在妆奁挑拣首饰,思忖如何搭配。
一个时辰之后。
余青灵穿着赵墨命人给她做的衣衫,手里拎着一食盒新鲜点心,入宫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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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上。
余青灵的马车另一条街上驶来的马车在汇聚入同一条主路的时候,险些撞上。
车夫及时勒停马车。
定睛一瞧——齐公主的马车。
此时若想入主道,必得有一方的马车后退几分。
齐公主的车夫见此,便要主动勒马后退,不料马车内的齐公主突然问:“发生何事?”
话音一落,吕初月掀开帘子,一瞬间便明白怎么回事了。待看清马车旁边的魏国旗帜,她微皱细眉,面色不愉。
那日越太后说的话,吕初月听进了耳朵里,这几日她以客人之尊,在燕京内悠哉玩乐。
吕初月是齐王小女儿,也是老来得女,自幼甚是得宠。
十五岁的小姑娘,脾性还有些娇纵。齐魏之间本就有仇,还有这次越王不娶的羞辱,吕初月一并算到了魏公主头上,见不得她如此嚣张。
索性自己也不会嫁给越王,吕初月心中也没顾及,冷声呵斥道:“不准让路。”
一声娇喝,分外清晰。
马车内的余青灵闻声微微抬眉,像是惊讶,细白的手指掀开帘子。
入目一张青春可人的脸蛋,再瞧马车侧的旗帜——齐国。
余青灵眼睫忽闪,原来是齐公主吕初月。
吕初月见到她,不禁一愣。
十六七岁的少女容貌明艳,气质娇贵,举手投足间不可逼视。虽然早就听闻魏公主有倾城之貌,可今日亲眼一见,心中惊艳更甚。
吕初月很快回神,冷笑道:“魏国战败,又割地又送美人,魏公主还要看清自己的身份,莫要在燕京如此嚣张。”
“是呢。”余青灵微挑红唇,似乎没恼。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轻勾耳畔碎发,不急不徐:“齐国战败,那齐公主怎么敢在本宫面前如此嚣张?”盈盈眉眼娇俏,像是嘲笑。
吕初月七窍生烟,怒骂:“魏人无耻,夺我山河,杀我兵士,竟然还如此不知羞!”
余青灵觉得这话好笑,十分平静道:“当年齐郑联军在魏国都云阳大开杀戒,斩首魏军十万,你怎么不知羞,不骂齐人无耻?齐公主,你不能只记仇,不省己呀。”
这是实话。
六十六年之前的事了。
那时候的魏国还没有现在这么强大,国都还在云阳,不是现在的魏都。
齐郑两国联军南下,直接打到了云阳,魏王带着仅存的大臣与贵族,将国都匆匆西迁,此后数十年,四代君王发奋图强,誓报国耻,才有了现在的魏国。
乱世常态罢了,弱者被人欺,没什么好无耻。
吕初月面色涨红,良久憋出一句话,“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