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宁不解地问:“您是这后宫之主,难道您羡慕陛下?”
“嘁,我羡慕他作甚?整日里累成狗,算计别人的同时被别人算计,他都不知道他的臣子在想什么,坐拥天下又如何?他也不知道他的天下都长什么样儿,还不是整日里圈在四尺见方的宫城里。”
少女靠在大迎枕上看着菱花窗外飘落的合欢花,喃喃道:“我羡慕的是长公主,夫婿战死沙场获得先帝褒奖,连同她加封不说,还扩大了封邑。坐拥诸多产业,豢养面首无数,还传出与得道高僧成为了红颜知己,简直就是神仙般的生活。”
“驸马撒手人寰,公主也是可怜。”
“错,是先皇为了安抚外祖家,这才赐的婚。”少女颇为感慨的说:“人生在世,哪有事事称心的,有舍就有得,相比之下她可真是不枉此生。”自己何时才能不看人脸色行事,恐怕要等狗男人……算了,过早咒死他,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娘娘,刘二将您要的书籍拿来了。”素芸一脸兴奋,就是从袖中拿出书册时,有些皱眉头。
“这什么味道,这么腥气!”素宁捂鼻问道。
“想必是他跟着采购鱼虾的内侍一同回的宫城。”
王徽妍顾不上异味,接过来纸质粗糙的书册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
“妈呀!”素宁一嗓子喊出来,顾不上捂鼻,立刻蒙上了双眼。
素芸也转过身,不好意思在看,嘴里不住地解释:“刘二不好意思地说,这是他去平康坊花了五两银子买的。说那里的姑娘卖……身之前都是必学的……”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说他怎么不好意思看我,把书给我以后扭脸就跑了,给银子也不要。”
王徽妍忍着辣眼睛翻看了几页,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本书册就是“压箱底”的画册版,来自民间的东西自然少了内造的雅趣,更加简单……粗暴一些,却不是她要找的内容。
总要先吸引男人前来,才能行此之事。男人见了人就跑,或者根本不愿召见,就算学会了全套动作也无用武之地。
她苦恼地锤了锤发顶,拎起书页示意素芸接过,“找个地方烧了罢。”
*
此时皇后羡慕的汝阳长公主正在和皇帝叙话。
慕容策亲自为眼前梳着高髻,妆容妖艳却不失风华的女人斟茶,“阿姊,你这一趟入蜀可是去了几月。”
慕容珺嘴上称谢,行动上并未客气,接过茶盏轻啜一口,饱含歉意地说:“还请陛下降罪,臣回来迟了,路上紧赶慢赶还是未能见上太后娘娘最后一面。”
“朕听闻阿姊直接去了皇陵祭拜,多谢你这份惦记。”慕容策含笑问道:“康王的招待可还满意?”
慕容珺莞尔一笑,“带着防备之心迎接,满心欢喜送走。见我只是和姘头出来游玩,自然皆大欢喜。”
她打量着眼前这位九五之尊。尚在皇子时期,他平日里极少言语,不争不抢,课业始终最优。太后出身不高,连带他也并未有多少机会在父皇面前崭露头角,要不是三载前那场以命换来的军功,若论资排辈,这皇位还真不一定花落谁家。幽州那位,至今依旧虎视眈眈。
从他大婚后至今未见,算了算也将近有半载之久。瞧着眼前龙章凤姿的面容越见沉稳,能迅速将灾情控制减少损失,不惜砸下重金,这份决断足以令她佩服。
慕容策见她自嘲,想到她的经历,温声询问:“阿姊有没有看上哪家郎君,朕为你做主。”
“臣觉得现在这般过活很是潇洒,还望陛下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是。”慕容珺颇为自信地笑着。
听闻新册封的皇后古板无趣,她凑近眼前的九五之尊,带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语气说道:“陛下,不若臣为你挑选一些得趣的女子,人生得意须尽欢呐。”
慕容策饮尽面前的清茶,弯唇一笑,“朕整日里这般忙碌,前朝政事百废待兴,哪有心思顾念其他。”
慕容珺来时听闻陛下这几日均宿在清宁宫,见他推脱,不由得心生逗弄,“既然陛下不愿扩充后宫,那臣去拜见皇后娘娘,顺便开导开导她。”
她看着男人捻着手串瞬间失神,忍住笑安抚道:“出身士族的女子,端庄矜贵是她们的头面,一时间转变不过来也是正常。”
“她有什么可开导的,”慕容策摆摆手,故作淡然道:“皇后病了,长姊去看看也好,只不过她太过于无趣,长姊略坐坐即可,朕怕你时间久了会厌烦。”
慕容珺流连于风月场多年,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像皇弟这般平时沉稳,不肯多说一句话的人,如今竟然这般话中有话,这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有意思,有意思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