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儿。”
待遣散众将归营之后,范增望着帐外洋洋洒洒的雪花,郑重道。
“怎么了亚父?”
踟躇片刻,范增叹了一口气,低声道:
“若有机会,你一定要先除掉陈承璟!”
“亚父这是为何?”
项羽不解,看着范增的神情肃穆,紧眯双眼说道。
“此子心机之深,非常人所能及也。”
范增脸色凝重,停顿了一下后解释道:“刚才我在帐内为率先为难,并打伤他的得力下属,目的就是为了看他如何应对。”
“可是没想到,最后他竟然一声不吱,还能拦住属下不要冲动……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和心思,再兼具济北富庶之地与上万甲士,不出数年,必然会成为我军大敌!”
项羽听闻至此,双眼之中也闪过了一丝凝重之意,看着范增开口道:
“依亚父所见,我该如何做?”
范增听闻并未答话,反而是伸出左手,在脖子处横划一下后,双目之中凶狠之色浮现。
“趁其不备,尽早杀之!”
“这样不可!”
项羽听闻,摇了摇头,剑眉一扬,淡淡道
“亚父,杀陈沐自然容易,但陈沐可是除秦义军中一员,此次又协助我军斩杀苏角,合围章邯,若是此时我将其斩杀,怕是会毁了我们的抗秦大业……”
“痴儿!”
话音未落,之间范增却是骤然出口打断,木杖敲地,脸上带着愠怒之色。
“只要化解了钜鹿战事,秦朝覆灭无外乎朝夕之间。可吾等起义,不仅仅是要推翻暴秦,更是要恢复曾经大楚荣光啊大王!”
范增的脸上带着一抹潮红,说完剧烈地咳嗽了两声,身体犹如筛糠一般不断颤抖。
“亚父!”
项羽见状连忙扶住范增,弯下腰来脱口道:“亚父莫要动怒,身子要紧。”
范增看着眼前的项羽,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抹苦笑,喃喃道
“如今天下分崩离析,诸侯并起。若想光复大楚霸业,大王万万不能有妇人之仁啊!”
“好好好,亚父,莫要动气,找个机会我让季布带人去济北郡一趟。若是归降更好,若是不降,就踏平他济北八县!”
项羽连忙将范增扶到一旁的座椅上,单膝跪在他的面前恳切的道。
“唉……希望如此吧……”
看着他的样子,范增长叹一声,不再多说。
……
漳水南岸,陈沐大营
“范增老儿,欺人太甚!”
霍去病一掌拍在桌案之上,澎湃的天河之力从体内散发,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周山,怒火中烧
“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下去!”
“老霍你就别添乱了,就算你现在去找项羽,又有什么用?”
看着霍去病杀气腾腾的模样,王猛连忙上前拦住了他,一脸的无奈。
“好了老霍,是我自己实力不济,要不然也不会被范增那老头打成这样……”周山低着头,默默道。
只不过,他那双铁拳此时却青筋暴起,分明在强压着心头的怒意。
“难道就这么算了?”霍去病沉声道。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只不过不是现在。”
终于,端坐在主位之上的陈沐阴沉着脸,缓缓起身,看着下边的诸将,沉声道:
“是我低估了范增对我的敌意。他此次出手,既是为了试探,也是警告。”
“警告?”
看着众人不解的神情,陈沐踱步走到帐内的沙盘前,负手而立,淡淡的道
“章邯若败,则暴秦覆灭便成定局。”
“而曾经楚怀王下旨,先入关中者为王。项羽一路上攻城拔寨,破釜沉舟,拼上多少江东子弟的性命才换来今日之局面,而这称王的机会,自然已经被他们视作囊中之物了。”
听闻至此,王猛有些回过神来,脸色凝重的开口道:
“将军的意思是……范增是在警告你,想要把你从称王的竞争人选序列中踢出去?”
“正是。”
陈沐抱臂于胸前,向众人点了点头。
“此地距离咸阳不远,只要章邯一部溃败,项羽便能挥师西进,秦军必望风而降。不出一月,必然能够兵临咸阳。”
“我军虽然是得胜之师,但兵力终究只有数千,想要和楚军争锋,怕是机会渺茫。到那时,自然无力争夺称王之机。”
王猛不愧为田儋手下得意战将,若论战略眼光,他在自己手下这些武将之中绝对是名列前茅的。
“倒也不一定……”
就在众将听的津津有味之时,陈沐眼中却闪过一丝精明之色,随手从一旁的竹简中取出了一面小旗,有些玩味的看着眼前的众将说道:
“项羽和范增真的以为,只要牵制住我军,他们就能率先进入关中了吗?”
“要知道,有一个人,如今可正要钻他们的空子呢……”
说着,陈沐将手中的小旗插在了武关的方向。
算算时间,他也该到了。
……
公元前207年十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