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偏心?偏心什么?娘你又给姐姐什么好东西了,帘儿也要!”方玉帘不等小丫鬟打帘,自个儿就掀开帘子冲了进来,一把抱住郭氏,嚷嚷道。 “站好!像什么样子,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儿吗?教你的礼仪呢?若叫你父亲看见了,又得罚你写大字。”郭氏丢开方玉帘的手,怒道。 “嘻嘻,娘我错了,下次一定改。”方玉帘理理衣裙乖乖站好。 郭氏指指她:“娘给你姐姐的东西你什么没有,咋咋乎乎的,我倒要问问你的教养嬷嬷是怎么教你的,你这个样子出去丢的可镇国公府的脸面。” “哎哟我的好娘亲,女儿真知错了,教养嬷嬷教的可尽心了,娘亲别生气啦,帘儿一定改!”方玉帘立马拉着郭氏的胳膊讨饶。 “哼!”郭氏把玉帘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撸下来,转身不理她。 方玉帘冲方玉瑾吐吐舌头,双手合十放下下巴处,对着方玉瑾做出“拜托拜托”的样子,逗的方玉瑾噗嗤一笑。 郭氏见状转头瞪向方玉帘:“你做的什么鬼样子!” 方玉帘忙立正站好,目不斜视,双手交握放在胸前做乖乖女状。 郭氏瞪了瞪她又转头回去跟方玉瑾继续讨论嫁妆单子,没看到她转过头后,方玉帘就冲着方玉瑾眨眼睛做鬼脸,憋得方玉瑾内伤。 忠勇王府动作很快,三天后就遣了官媒人上门提亲,合了八字,选了吉日两家交换了庚帖,办完订婚宴请,这六礼就算走了一半了,婚期暂定在来年八月,仔细算算也是没多少时日了。 订完婚后,方玉瑾就在家里安心地绣嫁衣了,却不知外头却掀起了狂风暴雨。 皇宫里明仪宫中,满地狼藉,安宁公主将宫殿里的东西,大到花瓶摆设,小到杯碗茶盏,全都砸了一遍,“贱人!贱人!!!为什么跟本宫抢清哥哥!本宫要去找父皇,让父皇赐死她!!” 面目狰狞,一边打砸一边怒骂,哪还有半点皇家公主的姿仪。宫女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就怕被公主注意到,丢了小命。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啊!不过一个没落公府的小丫头罢了,公主何必为了这么个小人物气坏了您的贵体。”公主的乳娘将安宁公主护在怀中,抚着她的背劝解,“如今不过是订了亲,不是还没成亲嘛。谁知道那丫头有没有命等到成亲那日啊,公主您说呢?” 安宁公主听到此话,稍稍平息了怒火,眼珠一转慢慢安静下来。乳娘扶着公主到床边坐下,趴在安宁耳边轻声道:“公主莫急,那镇国公府不过是个破落户,这回祖坟冒了青烟,才被顾王爷看上,可这人那有福气得有命享,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掉进水里淹死了,掉到山下摔死了,公主您说可是这个道理?” 安宁公主闻言嘴角一提,眼中闪着恶毒:“乳娘说的是,本宫也看这方玉瑾命薄的很,哪里享得起这场富贵。” “嗳,就是嘛。倒是可怜了顾世子,要被她拖累。”乳娘说着可惜的话,可神情哪有半分可惜,反倒是幸灾乐祸的样子。 安宁公主也大笑起来:“咯咯咯,没错,清哥哥真可怜。未婚妻死了,他一定很难过吧,到时候本公主一定要好好安慰清哥哥。” “是呢是呢,公主如此温柔贴心,顾世子一定会被公主打动,请求圣上赐婚的。奴先恭喜公主得偿所愿,与驸马百年好合,举案齐眉了。”乳娘作势拜倒在地,引的安宁公主咯咯咯得笑个不停。 两人在这里做着美梦,宫人们却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恨不得马上收拾完了宫殿好离开,这些可不是她们能听的,如今就祈祷公主心情好,放她们一条生路。 一个时辰后,忠勇王府清晖园,顾砚清打开刚收到的密信,眸中怒色一闪而过:“嘁,不知死活。”拳头一握再松开,密信早化做了一堆齑粉,撒落在地。 “木一,从今天起你和金五两人暗中保护方大小姐。再想办法让水二混进方大小姐身边,贴身保护。”顾砚清对着空荡荡的前方说道。 “属下遵命。”空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金二。” “属下在。”顾砚清身后凭空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衣的蒙面男子,“去查查淑妃母家,七日后我要所有的消息,明白吗?” “是,属下明白。”黑衣男子又凭空消失在书房里。 顾砚清站在窗前,右手拇指轻抚着手中还未完成的络子,自言自语,“我的小娘子,可真操碎了为夫的心啊,不知道你打算怎么报道。” 在暗中的木二浑身一颤,差点掉了出来:主子好肉麻啊,单身狗求不虐,呜呜。 方玉瑾可不知道这边有人给她挖了坑,等她跳到碗里来,她此时正欲哭无泪,到了崩溃的边缘。左手拿着做嫁衣的红纱,右手拿着针线,跟绣娘大眼瞪着小眼。 绣娘也想哭,不是说大小姐聪慧非常,智多近妖吗?为啥对女红一窍不通,只是绣条直线罢了,愣是绣了半天也没绣好。瞧瞧这绣的是什么,说是蜈蚣都抬举它。 绣娘深深默默给自己打了打气,扯出一个笑来:“咳,大小姐以前没接触过女红,刚学起来难免有些。。。咳,多多练习就会好的。”才怪。 方玉瑾将东西扔进绣篓里,瘫倒在榻上:“云娘,不要自欺欺人。我知道我不是干这个的料,平时最多也就打个络子。” “咳,谁说的。那个,大小姐啊,要不您跟夫人说说,让奴们帮您做了吧,到时候您随便绣两针就算您做的,行不?。”云娘讪讪道。 方玉瑾“噌”地翻身坐起,“这个办法好,我去跟娘说。那,云娘你先回去吧,若是娘同意了,我让桃枝去找你。” “是,大小姐。”云娘如释重负,一溜烟儿地跑了。哎呀,这天怎么这么蓝,这花怎么这么香。 方玉瑾额头青筋直跳,桃枝,柳枝在一边捂嘴偷笑,大小姐也有被嫌弃的时候。 不出半日,大小姐是个女红废的事儿就传遍了整个国公府,闻讯赶来的伯娘婶婶和妹妹们纷纷前来一睹大小姐的大作,气的方玉瑾将她们统统赶了出去,闭门谢客。老公爷听的拍案大笑,他这宝贝孙女也有吃瘪的时候,真是大快人心,哈哈哈哈。 过了立夏,天气便渐渐转热了。姑娘开始脱下外头的罩衫,露出轻薄的衣裙来。 西北传来战报,戎国屯兵二十万在漠阳城外,随时攻打大历。好在圣上之前就已收到消息,做了一些准备,否则定会被戎国打个措手不及。 忠勇王顾定州受封平西大将军,威武将军朱子成任副将,领兵三十万前往漠阳城迎战。 清明山普济寺后山有一片花海,堪称人间仙境,传言上上上任普济寺的住持在此地圆寂,功德护佑此地花草,才使得四季花开不败,众多香客慕名而来,上完香后都喜欢过来走走看看,最近因为西北战事,来寺中上香祈福为家人求平安的多了许多。 顾砚清盘膝坐在山顶,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普济寺,后山花海中人来人往,穿梭其中。 “顾老大,听说这次去西北,方家的去了好几个,啧,这是不要命了?”许胖子许靖走到顾砚清身边坐下,将手中的酒壶递给顾砚清。 顾砚清仰头喝了一口酒,拇指擦过唇角:“呵。我与你打个赌如何?” “打什么赌?” “赌这次方家去的几个人不但不会折损,反而还会立功。”顾砚清右腿立起,左腿伸直,换了个坐姿。 “嘁,你也未免太看得起他们了吧。”许胖子不以为然。 “你不信?”顾砚清身子前倾,侧身看他。 许胖子喝了一口酒,望着山下花海,摇摇头道:“不信。若是他们有这能耐,镇国公府就不会没落至此,连个撑门面的子弟都没有。” “镇国公府才都是真正的聪明人。”顾砚清将酒壶搁在草地上,双手抱着后脑勺,向后躺倒。 “此话怎讲?”后头跟过来的许若白问道,顺便将一盘葡萄放在顾砚清手边。 “世人都以为镇国公府这几代子弟个个平庸,其实不然。”从许若白手中接过酒壶又喝了一口,继续道:“镇国公府马背起家,上上任镇国公与先皇那是一辈的,当时镇国公战功显赫,先皇又对其器重,说是权势滔天也不为过,夫人是超一品,女儿是食实邑的县主,封妻荫子不外如是。 那时边疆战火不断,镇国公府再次立功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那立了功要封赏吧?再往上封就只有异姓王了,那封完王之后再立功呢?” “嘶。。。”许若白深吸一口冷气,“封无可封。” “没错,封无可封。”顾砚清斜眼看着许胖子,“换做你会怎么做。” 许胖子拍拍膝盖:“上交兵权,告老还乡。” “哼,异想天开!边疆战事未停,岂是你想告老就告老的。”顾砚清嗤笑。 “那总不能等着被灭九族吧,镇国公府现在不是还好好的。”许胖子摸摸脑袋。 许若白眼中精光微闪,摸着下巴道。“我记得当时上上任镇国公是战死沙场的。” “咳咳咳,他不会是。。。。。。”许胖子一口酒没来得及吞下,被许若白的话吓的呛了喉咙。 “嘁,不然你以为呢,所以我才说镇国公府才都是聪明人。”顾砚清翻身坐起,捡起一颗葡萄丢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