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瞅着那仓皇而逃到背影,带了笑意的杏眸愈发深邃。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倒是不晓得那枝含苞待放的碧桃何时能够如愿……
拜别了外祖父,外祖母与诸位舅舅舅母后,一行人终是踏上了回宫的马车。
期间除去与外祖母拜别时发生了一插曲之外,到也还算是顺遂。
女子一袭月白襦裙,立在园中,颇有弱柳扶风的模样,面色苍白,望向人的眼中更是闪着点点泪光,一见了她,生生叫人软了心肠。
“表妹,你我也算得上是有自幼相伴之情,此番若非是走投无路,表姐又如何会求到你面前?还望表妹能够看在往昔的情分上再帮表姐最后一次,表姐自当感激不尽。”
少女再次盈盈下拜,然她含泪的话语却没有叫楚曦心软半分。
往昔情分?
楚曦心中默念着这四字,杏眸凝视着面前下拜与她示弱的女子,心中颇觉复杂。
这么些年来,自这位表小姐被接到顾府之时起至今,她也算得上是识趣之人,除做了某些自以为他人不知晓的“聪明事儿”外,也算的上是安分守己,轻易不扰到她面前。
杨舒婉久居于顾府不假,但她倒是不知道她何时与她自由相伴,还相伴得有了所谓的往昔情分?
难道就是凭借每回出宫,来顾府看望外祖父母时在花园里头的遥遥一见?
望着那泪水盈盈,仿佛不堪一折的脆弱女子,楚曦真真是不知如何开口。
生怕话语不慎扎在人家心尖儿上头,自己就成了话本子里头那些专会挑事的恶人。
话语在喉间转了又转,终是憋出几字,“舒婉表姐说笑了。”
往昔杨舒婉确是从未求到过她面前,倒是听说二舅母对这侄女疼爱非常的,几乎有求必应,凡是有什么好的,不消人开口,便遣人巴巴送到她面前。
衣食住行无一不是甚佳,便是与帝都其它朱门里头的小姐相比也是鲜有不及。
如此,她还有什么是需要与她求的?
思绪回笼,坐在马车上。
脑海中浮现少女那双含着泪珠子的眼睛。方才楚曦看得分明,那双眼里,藏于柔弱祈求之下的愤恨与嫉妒。
楚曦不由轻笑出声。
闻得笑音,碧荷疑惑问道:“殿下在笑什么?”边问着,视线在马车里头快速地寻了一圈,也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无甚”楚曦摇头,“不过只是在笑一只兔子罢了。”
兔子?
碧荷心头更是纳闷,“兔子?哪里有兔子?兔子有甚好笑的?”
掀起帘子往车外瞅了瞅,又转而狐疑地又在马车里头巡了一圈,别说兔子了,连兔儿毛都没见着一根。
碧荷拧着眉毛,怀疑地瞅了瞅楚曦。
难道小殿下是想要再在朝阳阁养几只兔子?那,那她回去要不要告诉安嬷嬷去御兽园里给小殿下寻几只兔子呢?
“嗯,兔子”楚曦含笑,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一只可怜得要撑死自己的兔子。”
可不就是一只披了可怜外衣,眼高手低,因了贪心不知饱腹,不停进食,眼瞅着就要自个儿把自个儿撑死的兔子么?
碧荷:“……”撑死?
她看向楚曦的目光霎时变了。
自家小殿下这么些年独自在外的,不会是有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吧?
比如看兔子……撑死自己?
碧荷背后渗凉,浑身一个激灵,飞快地转移话题,“殿下,事已至此,您说表小姐她能够如愿么?”
若不能如愿,表小姐怕是要在帝都呆不下去了……碧荷小心地瞅了瞅楚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