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离没有留一点缓冲给泠鸢,就这么横冲直撞地往泠鸢心口上撞来,她差点没当场摔在地上。
泠鸢虽知道赵长离一旦赌气起来,多半是不会太顾虑她的,只是不知道他居然一点温情都不留,就这么扎她的心。
这个夫君着实有点太狠了些。
是时,夜已深,泠鸢刚洗漱过,脚下着木屐,坐在里屋的软榻上,伸个懒腰,扯过一块干净的绵巾,打开窗擦干头发,手上正打算拿一本书来看看,就听得米豆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站在里屋竹帘外头,喘着气,不知道到底要说什么。
久久听不见米豆说话,泠鸢起身,一面走向竹帘处,一面问道:“怎么了?”
再听竹帘外喘气声不止,泠鸢缓缓问道:“你慢慢说,不着急。”
现下赵长离应该还在府里,无论府里发生什么事,有他在,泠鸢都是能够处之泰然的,反正他个子高,天塌下来也砸不到她。
“郡王他今晚……他今晚要宿在……宿在……”米豆说话打着磕绊,心口直跳,她好不容易捂住心口不让心脏跳出来了,才能把话说完,隔着竹帘,与泠鸢道:“宿在大宛四公主的院中!”
其实,米豆才说前半截的话,泠鸢就能猜到后半截是什么,她悬着心听着,最后这颗心猛地坠了下去,她像是意料之中却又在自己的情理之外。
不由得站定了脚,一道孤影,立于竹帘下,一动也不动,若不是开着的窗吹进来的风拂起她的长发,还以为她本就是不会动的。
泠鸢垂首,目光无神,明明是自己说了让他对大宛四公主好些的,赵长离照做了,这会子他宿在别人院中,陪着别人,自己好像没有置喙的余地。
但她心里真的不舒服,不是打翻了醋瓶子的不舒服,而是恨不得把自己绞碎的懊悔。
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对他说那些话?明明不乐意的,为什么还要故作懂事的与他说让他对大宛公主好一些?
她懊悔自己没有选择任性,懂事不是一件令人舒服的事。
米豆在等着她的回话,泠鸢压下心底那翻涌而上的五味杂陈,站在帘子下的影子终于动了。
她口中含着微苦,淡淡道:“我知道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且下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别慌张张的,弄得好像我们郡王府出了什么大事似的。”
“可是……可是……”
米豆拳头砸着手心,她这下搞不懂了,这怎么就不是大事了?
郡王这么晚,还宿在大宛四公主院中,肯定不只是谈天说地而已,有妇之夫和未出阁女子共处一室,夜深人静,再情到深处,情不自禁起来,那可怎么办?
郡王妃怎么就这么糊涂,听到这事还这么淡然,不当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