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有半炷香之久,李璐领着众太监匆匆赶来,声势浩大,像极了是想来捉拿谋朝篡位的朝臣,只不过吧。
刚踏进就被围拦了。
那数百位太监宫女都不及三阁尊主手底下的喑卫半分,很容易就被制住了。
李璐情急之下只好把小皇帝抱在怀里,脸上怒不可遏:“简直大胆,在哀家面前,都敢如此放肆!就不怕…”
“太后娘娘息怒。”宫凌尘从她身后悠悠走来,手里拿着的白玉折扇微微转动,整个一翩翩公子儒雅模样。
但所出口的言语却足以让面前的人气到吐血,他笑道:
“朕长期待在南朝国,极少来您这边走动,近日听闻,先皇驾崩事出蹊跷,又刚好您这边断了进贡财务事宜。
觉得此事着实奇怪,便想过来调查一番,您不介意吧?”
李璐脸色逐渐铁青,心里猜到中计了,但却忍不住冷笑道:“这北朝国的事,恐怕还轮不到他国君王做主”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懂点分寸,免得到时候惹祸上身。
不过,宫凌尘却置若罔闻,瞧向自己身后那群存在感极低的朝臣,轻飘飘地说了句:“那就把证据找来吧。
免得朝臣人心动荡,朕与先皇也有点儿交情,得让他老人家安心才是。”
待他说完,朝臣纷纷后退,唯有隐秘于正中的人脱颖而出,而那个人就是李浩,眉眼与小皇帝有几分相似。
“母妃,别来无恙。”
很亲昵的称呼,但却没有半点感情可言,他目光直视李璐,最后落向她怀里的孩童,缓和了下语气,又道:
“十三年了,我都有弟弟了呢…”
当年李浩是嫡长子,是所有朝臣都认为最名正言顺的太子,只可惜他亲母向来不会争宠,任由皇上宠幸她人。
而这其中就有李璐。
她眼里最容不得沙子,随随便便耍了些手段就让李浩亲母命丧冷宫,至于还未经历过变故的李浩就被她接养。
只是,刚失去母亲的孩子那会唤其她的女人做母亲。
李璐多次威逼利诱无果,便也放弃了这颗棋子,直到先皇提到要立李浩成为太子,她才察觉方向局势不对。
连夜派人将他遣送出宫,任由他自生自灭,而她也以不在场的证据为由,栽赃嫁祸给其他妃子,而那小皇帝。
也是那新晋妃子所出的。
但她没想到这些她自以为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真相,如今会变成朝臣皆知,那位曾经被他连夜送出宫的李浩,居然此时还能出现在她面前…
“你是谁?”赶在思绪飘远之际,李璐勉强稳住心神,警惕地看着李浩,尽管他那张容颜跟小时候的一样:
“有什么资格唤哀家母妃?”
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油然而生,但在场却没有几人敬畏,毕竟真正的主角都出现在此了,再加上先前所闻。
他们再傻也猜出了不对劲儿。
“陛下,这是北朝国张太医,在太医院至少有二十年了,曾给先皇的几位妃子接生过,其中就有太后娘娘。”
有位身着便服的男子突然走到了宫凌尘边上,言语尊敬。
成功给微妙的氛围添了几分沉默。
所有朝臣不由得纷纷看向男子身后跟着走来的太医,见他战战兢兢的看了其他人几眼,最后就只盯着李浩。
顿时觉得困惑。
不过下一刻就见他停止住了脚步,颤颤巍巍的指着他,脸色惊悚,声音更是支支吾吾的:“你…你怎么活着?
太后不是…”
听到这儿,李璐骤然脸色一变,冲他斥道:“张太医,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哀家何时派你遣送他出宫了?
你倒是当着众朝臣的面好好说清楚!”
估计是没察觉太后在场,张太医被吓得不敢说话,反倒是旁边看了许久的宫凌尘忍不住轻笑一声,悠悠道:
“张太医好像也没说太后娘娘你派人遣送他出宫吧?”
李璐本就心急如麻,如今被噎了一下,更是脸色精彩极了,沉默须臾便挥袖走到李嬷嬷边上,压低声音说:
“把先皇的遗昭拿来。”
如今朝臣动荡,只有这个能稳人心了。
李璐如是想着,但怎料边上李嬷嬷却是低着脑袋不动弹,她不由得皱了皱眉,染着鲜红蔻丹的指尖想去扯她。
反倒直接是把她吓得够呛,她腿软的跌倒在地,哭道:
“太后…太后娘娘息怒,遗…遗昭早在刚才出宫的时候就被人偷偷掉包了,奴婢见您着急想过来就…就…”
“你…”李璐瞳孔瞪大了几分,胸腔有股怒火乱窜,可却做不到当着所有人的面责骂或者是询问她什么。
稍稍忍了片刻,李璐转眸望向宫凌尘:“是你做的?连先皇遗诏都要掉包?你究竟想做什么?”
都到这个时候,李璐要还相信面前人是来签和平条约的,那她可真就是傻了,只是她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
“就是想辨别真伪而已。”宫凌尘把玩着手中折扇,依旧轻飘飘的回话,刚好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人走来。
男子穿着统一淡清色便服,手里还端着一份卷轴以及浅淡黄色的先皇诏书,当着所有朝臣的面,掷地有声道:
“北朝国先皇诏书已送进宫给鉴定司辨别真伪,由于日期先皇手印不符,鉴定司掌事主管明确说明此物属伪造!”
“这…真是…愧对先皇啊…”
“亏我当年以为太后垂帘听政是受先皇所托…”
朝臣议论的声音随之响起,一字不差的落入李璐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