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丞相一噎,他考量的是几位属国的关系,让户部尚书一说,怎么听起来就这么俗气呢?要是户部尚书听到了,定然会“呸”他一声假斯文,哪个活着不要钱哦!谁嫌钱多啊!再说了,如今的国库瞅着钱粮不少,可细听兵部尚书的话,怕是将来大梁定然会和边境一战,到那时,多少粮草都不够消耗的。所以啊,现在能节约还是节约吧!
礼部尚书想的不多,只觉得多来人他得多累,少来人还能腾出手来逗弄逗弄自己新得的孙儿,唉,所以还是少来点人吧。
各方心思之下,来部分人的商议就这么定下来了。那么更重大的问题来了,都叫谁来?大梁肯定不可能把所有有小心思的都叫过来,好嘛,叫你们一起来商议怎么合起伙来攻打我大梁吗?那么,枪打出头鸟,我就挑几个“刺头”过来敲打一番,只要你们老实了,我还怕你的小弟吗?
可一味的找刺头也不行,恩威并施方才是大道,自然也得叫几个我忠实的小弟,敲打你们,恩赏他们,得让人知道跟着大哥我有肉吃才对。两相对比,你才能明白安守本分不是?如此一来,萧瑾瑜方才明白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她只顾着把“刺头”叫了来,想要从严处理,却忽略了最基本的“刚柔并济”。
这下,原鸿胪寺卿,现礼部尚书殷储实有点焦躁了。无他,忙不过来了啊!寿宴的事丢给了右侍郎,可最终需要自己盖章定论啊!他年岁不小了,如今再思虑四方来宾,身体怕是吃不消了。
见他面有难色,圣人终于开口了:“朕打算重立鸿胪寺。”
这下,下属的几位朝臣面面相觑,只听圣人道:“朕想的鸿胪寺,不仅由我大梁子民任官,各国的人也能任官。”
“陛下三思。”出言的是李宪,他道:“陛下,非我族人,其心必异。”
“可他们在我大梁安营扎寨,娶我大梁民女为妻,食我大梁君禄,代代相传,最终会成为我大梁子民。”圣人其实构想此事已久,只不过借今日这个由头说了出来。这个念头在他前往南方剿匪的时候萌生了出来,他发现戴和治下的百越之地,大部分人对中原语言还是十分擅长的,戴茂也曾说过,自己的父亲花费了三十年的心血,将部落首领和亲梁一派臣子的子嗣们从小聚拢在一起,居汉室,习汉字,食汉餐,饮汉露,长大后还可娶汉人为妻。所以,这就是为什么百越对吴越首领不满,所做之事也不过是针对吴越,而非大梁了。
“可原本就有二心的人,在此地岂不是如鱼得水?”殷储实也有些顾虑。
“所以他们可任职,却不能任要职。”圣人微微一笑,道:“而且鸿胪寺中官员,不由官员推举任职。”
“陛下。”剩下的臣子呆不住了,他们敏锐地嗅出了圣人的做法是在针对世家大族。
“因为外族人的品行我们无从得知。”圣人安抚地说了这句话,然而在场没有一个人被安抚到,除了李宪,因为他本就是庶族出身。
“如何选官方为上策?”圣人势在必得地笑了一下,道:“等寿宴过后,鸿胪寺的差事就要办起来了。众卿不若想想,如何选人,方为上策。”
众臣的思虑一下子忽略了圣人定下的鸿胪寺的事,就这样被一件接着一件的事砸昏了头,迷迷瞪瞪地回了府。等到了府邸,再如何懊悔不多劝诫已然是晚了,有些话当时不说,就永远没有时机再说出口了。
不仅众臣在思虑如何选人,萧瑾瑜也在思虑。她一一记下今日所获,所疑,准备在议事后向圣人请教。当她准备如同往日问出口时,看到圣人看她不满的眼神,心中方想起来,自己先斩后奏,入议事堂的事。
“爹爹。”萧瑾瑜咬了咬唇,上前挽住圣人的小臂,嘟了嘟嘴,道:“我错了,我不应当瞒着爹爹的。”
萧贤叹了口气,道:“阿瑾,爹爹不是不想让你进到这里来。只是这里太危险了,行差踏错一步,等待你的就是万劫不复。你的兄长们办砸三五件差事依旧有人肯为之肝脑涂地,可你不行,你多说一句话,都会被千夫所指。”
“爹爹,我喜欢这里。今日我听众位肱骨之言,才明白自己当初所想多么浅薄。”萧瑾瑜板正了自己的脸色,一字一句认真的说:“我不觉政事繁杂,我喜欢思考这些事。”
“罢了,你想好了,便待在这儿吧。”圣人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看向她的目光都是纵容。萧瑾瑜不知道的是,圣人今日所言,原本都是为了她。重设鸿胪寺,招募外族为官,目的不过是为了开化这些被儒家禁锢了思想的众臣,既然都能接受外族人为官,此后定然能同意设立女户,女户都有了,女子的地位提高了,日后阿瑾的路也会好走许多。
圣人的一片爱女之心,除非萧瑾瑜成了母亲,否则她永远不会真正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