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棉身上有些疲软,想睡觉。
她在路边叫了辆滴滴,等来等去车也不来,看了眼地图,才发现原来堵在星安街了。
星安街是条网红街,之前还上了微博热搜,就算是午夜十二点也有很多人围堵在那里,走哪条路不好还非要走那条路。
阮棉直接取消了订单,结果对方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呦……
挺有毅力。
“喂?”
“您好,我这边很快就能过去了。”
“对不起,我不坐了,订单已经取消了。”说完,阮棉就直接挂断了电话,脚踝裸/露在外,寒气渗了进来,她在地上跺跺脚,要不就给傅希礼打个电话吧。
她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七点五十。
今天他应该是没有时间。
黑夜里,凉风嗖嗖,再这样下去感冒都要加重了。
阮棉的头有些晕晕乎乎的,沿着路边往家走,忽地身后传来一阵老旧摩的的那种刺耳声。
她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抬手挡住强光,好似有心灵感应似的,摩的停了下来。
“阮棉?”摩的上一共坐了两个人,显然问话的这个男人是程叙白。
一套水洗牛仔服,破旧的黑裤子,身披黑色羽绒服,还是几年前的旧款式,明明才半大的少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从上个世纪穿越过来的老头子。
程叙白从后座上走下来,和开车的说了些什么,就朝阮棉走了过来。
恰好身后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青隽的眉眼里点缀着几分沧桑,阮棉一直把程叙白比作璞玉,即便穿着再破旧的衣服,她也能在人群里窥见他。
阮棉步子稍微向后推了一下,后跟碰到电线杆发出了一声清脆。
程叙白大步走来,在她面前站直,看着她的打扮,语气像是数落又像是心疼,“这么冷的天,不要命了?”
从尾椎骨处忽然袭来一股酥麻,阮棉身子一软,倒向身后的电线杆,程叙白立马伸手想要扶她,却又是习惯性伸出了右手。
这次,阮棉没有躲开,她扶着腰椎,目光直直地看着那处空荡。
鼻头一酸。
“你混蛋!”
程叙白听她这么一骂,心里倒是舒坦了些,脱下来羽绒服罩在了阮棉身上,他搓搓手,“别嫌弃,衣服上有些味道。”
味道?
阮棉偏头闻了闻,一股浓重的霉味涌入鼻腔,她小脸皱起,“几年没洗了?”
程叙白左手插.进裤兜,吸吸鼻子,痞气十足,“忘记了。”
“……”还真是不拘小节。
“打不到车?”
“嗯。”
“回老宅?”
阮棉抬眼,犹豫再三说道:“嗯。”
“老江,这是我……我朋友阮棉,你带她一程,在国际花园那边。”
程叙白把阮棉引到摩的前,语气略微顿了顿,阮棉偏头去看他,却瞥见了他红红的耳朵。
大概是冻的吧。
江津头戴头盔,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露在外面的,就连手上都裹着手套。
这人到底是多怕冷?
“接着。”江津忽然扔了一个头盔给阮棉,她急忙回神才堪堪接住,肩膀上的羽绒服顺势滑落。
程叙白及时用自己的右臂按住,力道重的吓人,阮棉稍微吃痛一声。
“这里疼?”程叙白左手轻砍了一下阮棉的肩窝,一种酥麻的痛感蔓延开来。
“嗯。”
“你男朋友的爷爷不是医生吗?让他带你去看。”说完,程叙白就把羽绒服直接扔进阮棉的怀里,声音和这天气一样冷,“自己穿上,老江,靠谱点。”
“放心。”江津点了一下头,又转向阮棉,“上车。”
阮棉穿上羽绒服,拿着头盔,去看程叙白。
“看我做什么?羽绒服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
阮棉有些无语,丢给他一个白眼就上了江津的车,戴上头盔,连看他都不看他。
摩的在夜色中驶过,后视镜里的程叙白瘦削,好似一阵风来就能将他吹倒,风从头盔外刮了进来,脸上像被刀割一样钝钝地疼。
“老程就这个样子,你别理他。”江津扬声说道。
阮棉反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江津是在和她说话,她咳嗽两声,“你们认识多久了?”
“嗯,差不多要两年了。”
两年?
阮棉疑惑道:“你在国外认识他的吗?”
风声太盛,直接将阮棉的声音盖过,江津问,“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
反正都和她没关系了,真的没关系了。
江津速度放缓了很多,脸上的痛感减轻了些,他的声音也清晰起来,是那种有些沙哑粗砺的声音,不难听但也绝对算不上好听。
阮棉的脑海里脑补了一张大叔脸,再想想程叙白,也难怪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老程这几年过得挺苦,脾气也变得挺不好的,你多担待点。”江津笑道。
过得挺苦看出来了,脾气不好也是事实,只是……
“我多担待?什么意思?”阮棉发问。
显然江津没有想到阮棉会这么问,愣了一下,忽然想起几年前程叙白对阮棉的形容——
“她聪明得很,是个吃人心的妖怪。”
想到这儿,江津忽然笑出声来,“哪有这么好看的妖怪。”
“嗯?你说什么?”
江津立马咳了两声,说道:“没什么,对了,以后你叫我老江就行,老程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
“老江……你多大了啊?”
“我啊?我可比老程大,今年二十七了。”
“二十七?”阮棉吃惊道。
“哈哈哈……不像吗?那你看我多少岁?”
阮棉也不撒谎,直言直语,“三十五……”
“……”
这张嘴,能吃人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