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猛地一跳,他的目光凝聚到了那道黑影上。
那是差不多半个床那么长,扭曲又细长仿若枯骨的东西,正静静地躺在他的床铺正中央。
相对周围的一切,这个东西显得完全的格格不入,就像是干净的湖水中加入了墨汁一般,它扭曲的形状,让人从心底产生一种抗拒,难以言述的不详预感。
许明很确定,他离开前是绝对没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许哥,咋啦?”
单莫晴没听到身侧的回应,就神色关心的转过头看向许明,发现对方的视线停滞在一个位置。他诧异地顺着许明的视线,望到了床铺的方向。
“它”突然动了一下。
单莫晴瞪大了眼,连忙哇哇直叫,直喊道:“许哥!它动了!”
“你看我像是没有眼睛的吗?”许明撑起手臂,站起身来。
他紧捏着手中的戒指,内心的不安才消散了一些。这枚戒指在上一场游戏过完后就有了绑定的道具,功能也自然而然地得知,它可以在每一场游戏里帮他抵消两次物理攻击,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道具。
如果可以,许明其实不想这么快就用掉次数,毕竟他还没搞清楚这场游戏的状况,擅自使用就是在浪费次数,可看现在的情势,实在不得不多加小心。
他一鼓作气,大步朝前直跨到床沿边,“它”的整体模样终于映入眼帘。
这是由荆和棘浑生而成的一棵荆棘小灌木。
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并不会让许明过分的紧张。
在它们互相交织在一起的顶点,扎着一只“鸟”,它通体被柔顺的黑金绒毛交错,比身躯大三分之一的漂亮羽翼覆盖住它的下-半身,好像一个雕刻精美的艺术品。
然而仔细一看,只会觉得全身发冷。
它的下-身与尖利的荆棘并合不留丝毫缝隙,荆棘被新鲜的鲜血浇灌,流淌着的温热顺着茎条,染红了底下的一片白色床单。
刚刚虚弱扑哧着的生物,就是这只看似已经死去的鸟。
这还是上一场游戏在油画中见识过的,传说中的生物。
荆棘鸟,它的一生只唱一首歌。
从离开巢开始,就会不停歇地寻找它的墓穴——荆棘树。而当它终于寻找到属于它的那颗荆棘时,就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身体扎进其上,留着血泪放声歌唱,直至迎来最终的长夜。
跟上来的单莫晴顿时蒙住了。
“这只鸟是自己把自己插在刺上的吗?不可能啊……怎么还会有鸟自寻死路呢?”单莫晴犹豫了一会儿,又道:“不对!这不会是游戏前言中的那只鸟吧?它已经死了?”
许明皱着眉头,看着即使死去,也骄傲地高昂着头的荆棘鸟,这是它独有的特征。
的确是死透了的模样。
但这么娇小的一只鸟,怎么可以拖得起比它庞大数倍的荆棘?并且打开他关着的门,进入他的房间?
这大晚上的,难道还有人提前预知了他会出逃,知道他的门没锁,故意把它当作恶作剧放到自己的床铺上?
时间安静的仿佛凝结一般,让他心中有些发堵。
半响,许明拿起细长的荆棘,在单莫晴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往不远处的垃圾桶轻松一扔。
算了,反正也没伤害更没头绪,想再多也没用,困了就先睡一觉。
黑影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许明眼都不眨地,把被侵湿的被单顺带着一起扔到地面上,再从床侧的柜子中掏出备用棉被,一套动作形如流水。
单莫晴被这套骚操作给震惊到的了许久,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方已经躺平在床上了!
许明闭上眼,道:“柜子里还有一套,准备好也睡了吧,早睡早起身体好。”
单莫晴全身发毛,连忙道:“哥,等等啊……?”不是,有这种奇怪的事情发生,怎么可能还睡得着觉啊亲?!
然而许明说完就不理会他,不到一会儿还气息平稳睡着了!!
单莫晴站在床边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他犹豫又纠结站到腿都发麻了,什么事也没发生,终于还是败给了沉沉的困意,咬起牙去拿了套被单,就铺在许明的不远处。
他睡时还不晚碎碎念:“罗刑保佑!我要是回不去了一定要给我上根香啊。”
*
敲门声响起,伴随着一道甜美的女声从门外传来:“许先生,您起来了吗?”
没有得到回复后,门外的声响没有停止,反而“扣扣扣”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响亮。
“谁啊……一大早的。”单莫晴被惊醒,他揉着眼,慢吞吞地起来打开了门,见到的就是女护士一脸震惊的模样。他顿了顿,有些不明所以,随后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了昨天的记忆,脸色倏地一白。
完了!他忘记了,自己在许明的病房里!!
“你…你怎么会在许先生的病房里。”
女护士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苍白着一张小脸,身形变得摇摇欲坠,“是你偷偷摸摸进来的?”
“啊…啊,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