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老太爷嘴里说的“途儿“,是他二弟家的孩子。那孩子嘴甜面乖,最得汪老太爷的欢心。汪老太爷身子不好,没准什么时候就去了。他去世后,汪家几兄弟指定得分家。那钟大小姐还得守孝三年,三年后是怎样一个光景,谁知道呢?一旦在她嫁进来前分了家,钟大小姐嫁进来后,她的炒茶方子,还有八十亩茶园的陪嫁,涪陵郡孙大人的资助,还有他们大房的份么?
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这钟大小姐,自然是娶进他们大房才最稳妥。
可他这一房,还没订亲且年纪相当的,就只有他的三儿子汪云布,老四才七岁,跟钟大小姐差得太远,就是门提亲,钟家指定也不同意。至于那什么官宦家的小姐,他也想过,那也是高不成低不就的。人家父亲官职高的,哪会看得他们商户人家的一个小秀才?官职低的,对汪云布的帮助并不大。倒不如娶了钟家大小姐实惠。
“爹,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钟大小姐,是我先帮布儿看中的。您老人家替途儿着想,要帮他争这门亲,二弟他两口子还不一定看得这门亲事呢。我看,不如就让布儿娶了钟大小姐吧。布儿也是您的亲孙子,钟小姐嫁进来,不还是您的孙媳妇,于您老人家而言,并没差别不是?”
这话虽没明说,可任谁都听得出来,汪大老爷这是怪自家老爹偏心太过,只为汪云途考虑,不把汪云布当亲孙子呢。
“咳咳咳……”汪老太爷咳嗽了一阵,喘了好一会儿气,这才道,”你是家中长子,到我死后分家,这家里大半家产都是你的,你就让些利给你二弟又如何?你弟弟们过得好了,你也好过些,不至于让他们眼气你日子过得好,整日里闹得鸡飞狗跳。”
汪大老爷听得这话更气。父亲一直就偏心二房,到他死时,能多分家产给大房才怪呢,没准到时候二房还分得多些。现在汪老太爷说这话,不过是哄他罢了。
“爹您说什么呢?您身子好着呢,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们几兄弟也不分家,就守着爹过日子。”好话谁不会说?他还是把老爹哄好,把好处先划拉进自家口袋里再说罢。
“儿啊……咳咳咳……”汪老太爷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来人,把药端来给老太爷喝。”汪大老爷吩咐着下人,又温声对汪老太爷道,“爹,您好生歇着,家里的事不用您操心,您只管安心养病就是。我去安排人到钟家提亲。”说着不等汪老太爷说话,他就出了门。
“你…你…你!…咳咳咳……”汪老太爷在屋子里咳得惊天动地。
汪大老爷也不管,直接去了妻子那里,夫妻俩嘀咕了好一阵,汪大夫人便吩咐人去找媒人,准备替三儿子去钟家提亲。
汪大少爷听说这事,看着自己容貌平平、家世平平的妻子,心里直懊悔——这种好事,怎么就没落到自己头呢?随即又盘算:就算是汪家分家了,他跟三弟也还在一起,钟家小姐带来的好处,他总得沾些光吧?
而汪家这一幕,在钟灵玉的帷帽不小心被碰落之后,不停地在巴城许多人家里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