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庄氏终于收住了眼泪,叶夫人松了一口气,暗悔自己前面提到钟德平。要是庄氏一直哭下去,她这再次提亲的话就没办法说了,儿子还在前院的大厅里等着她呢。
“妹妹你是有福气的,儿女都能干,刚才我见着名儿了,半年不见,竟长高了许多,像是个大人了。”
听到叶夫人提及自己的儿子,庄氏的心思便开朗了许多,叹道:“他也是被逼着没办法,书也不去念了,跟着他姐姐管着茶栈的事,整日忙里忙外的。”
“有多少孩子,便是被逼着也做不出什么事呢,名儿倒好,小小年纪,便把茶栈管得这般好,把今年的雨前茶卖出了全县最高价。现在县里谁不夸赞他能干?”叶夫人年轻时能操持家里的生意,也是个人物,心里意在钟灵玉,嘴里却一个劲儿地夸钟灵名。
哪个做母亲的不愿意听到别人夸自己儿女?庄氏被她夸得舒坦不已,脸浮显出笑容来,嘴里却谦虚道:“他也不过是帮个忙,跟着学学罢了。事情大部分还是玉儿和马掌柜做的。”
叶夫人见话题转到钟灵玉身来了,正中下怀,忙附和道:“可不正是我说的,妹妹是个有福之人?儿子就这般能干了,女儿就更能干了。这样小的年纪,又是个女孩儿家,竟然比县里那些念了许多年书,年纪一大把的老爷少爷们强一大截来,研制出新的炒茶方子,可是除了大西大师以外,从来没有人做到过的。妹妹能得这一双儿女,还有什么不舒心的?换作是我,怕得半夜都要笑醒呢。”
外头的事情,以前钟德平从来不跟庄氏说,庄氏自己也不大关心,从不派人打听。炒茶方子的事,钟灵玉生怕庄氏心里生疑,又担心别人利用庄氏来对付她,挑拔母女之间的感情,便早早就让吕奶娘透露给了庄氏知道,又通过吕奶娘的嘴给庄氏洗脑,告诉她炒茶方子是钟灵玉自己想出来的,她能跟两个弟弟分享,是她对弟弟和钟家的大恩;她要是不分享,那也是本份。毕竟这不是钟家原有的东西,自然该由她自己作主。
庄氏本就是个深受封建礼教影响的,最为看重道德仁义,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伸手,要安守本份,不生贪念,这样的思想刻进了骨子里;且她又是个没主意的,听得吕奶娘这么一说,也深以为然。
故而听到叶夫人这话,她也只淡淡一笑:“那不过是玉儿一时运气罢了,算不得什么。”
“可见玉儿是个时运加身的人儿。”叶夫人道。
她铺垫了这么久,觉得是时候了,便敛了脸的笑容,用责怪的目光看了钟灵玉一眼,对庄氏道:“本来呢,今儿这一趟,我是不愿意来的,偏我家青儿央求着我来。”
她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整了整衣衫,坐正了身子,又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