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了她,拼了命的想减刑出来。
第四次见她,她两岁了,她已经开始不怕她了,并且通过照片,知道她就是妈妈。
肉乎乎的小手掌撑着隔成里外两间的玻璃,努力的想让她抱她。
再后来,她生病了,叶安楠直到出狱,才在医院里见到她。
孩子身上的婴儿肥一夕间便没了,小小的脸上,湿漉漉的大眼睛更大了,圆溜溜的,明亮得让人无法直视。
叶安楠心里猛然升腾起一层浓浓的罪恶感,因为自己的彷徨与情绪,她竟然再度让这么小的孩子独自面对人生里的风风雨雨。
泪水滚滚而下,她拿起电话,压着哽咽说:“都是妈妈不好,妈妈坏,这么久都没来看糖糖。”
糖糖瘦瘦的小手在脸上糊乱抹了抹,摇了摇头,抽咽着小嗓子问她,“妈妈身体都好了么?”
叶安楠点头,“好、好了。”
糖糖又笑了,懂事得让人心疼。
“我见着弟弟了,瘦瘦小小的,好可怜。妈妈,以后我会保护你和弟弟。”
豪言壮语从糖糖稚气的小嘴里吐出,让叶安楠心里的亏欠与内疚也上了一个新层次。
她不该这么自私的,自私到,不管不顾两个孩子的心情,对他们置之不理。
不可以的!
无论以后发生什么,她都不能再把他们留下!
“妈妈明天来接你一起去看小弟弟好不好?”
“好。”糖糖重重的点头,粉嫩嫩的小嘴,高兴得直咧开,泪水滑过高高扬起的嘴角,顺着清瘦的下颌线掉落下去。她说:“弟弟还没有名字,爸爸说,弟弟的名字,要让妈妈来取。妈妈,弟弟叫什么?”
叶安楠愣怔,下意识侧头,看向一旁的一直温柔的看着她俩的池逸辰。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不期而遇,糖糖在电话那端又说:“妈妈,你没给弟弟取吗?”
叶安楠回神,抽回目光,看向女儿时目光柔得似水。
她低声道:“起了,叫池一搏好听吗?一搏到底的意思。”
一搏,放手一搏!
与孩子与她,都是同样的寓意!
糖糖欢喜的笑着点头:“好听。”
池逸辰也适时伸手,握住她撑在玻璃窗上的手掌,“很有喻义的名字,也很适合我们的儿子。”
叶安楠唇角笑意渐深,却什么都没说。
从糖糖处离开,她又去看了从未见过面的儿子,池一搏。
孩子早产,心肺发育不好,二十几天,体重只比刚出生时增长了一斤多,瘦弱得可怜,但精神却好。
医生说:“根据孩子现在的状态来看,估计再一个多月,就能达到正常出生婴儿的水准,到时候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准备出院了。”
叶安楠很平静的听着医生的话,视线却像粘在了孩子身上似的,再移不开。
她原想,没见过,便不会有过多的感情,更不会有想念。
可是有些东西,并不是你不去看,不去想,就不存在的。
就如,保温箱里,睡得懵懂而无知的稚子。
明明是第一次看到,她却莫明的倍感亲切,整颗心,都柔柔的化成了一滩水。
好似,太过激烈的心跳都会惊着他似的。
她不忍,也不能。
一眼万年,这一眼,便打开了她这辈子,都丢不开的牵绊……
一个疯狂的念头,炸现在她脑海,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