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过几个时辰,原本干净空旷的街道已是面目全非,随处可见零散的尸体,殷红的血液汇作条条细流,缓缓淌过地面,染红了青石,情景十分惨烈。 就听四周啼哭声哀嚎声不绝入耳,百姓纷纷携家带口往城外逃窜,整个皇城已乱作一团。 起初,我还能强逼自己保持平静,可渐渐的,心里的恐惧与不安已无处遁形,望着眼前一幕幕凄惨无比的画面,我只觉全身发冷,心——抑制不住的在颤抖。 “小葫芦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催道,情况你都看到了,咱们——还是快回去吧!” “你们走吧!” 我无力地冲他们挥了挥手,木然转过身踉跄着走出几步,目光自人流中努力搜寻着去往皇宫的方向。 “你想去哪儿?”展逸猛地上前拉住我,沉思几秒,眉头轻皱叹道,“你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这一战势所难免!”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人群中又响起一阵躁动,不少人竟突然改变方向朝西南方蜂拥而去。 小葫芦很快打听到了消息,兴奋地奔至我们面前道,“听说辰夕公子与奇国大将军在西苑凌月塔决斗,走,快去看看——!” 话未说完她就已率先挤进了人群,我和展逸不觉同时一怔,反应过来便立时跟了上去。 凌月塔峰。 两个宛如仙邸般的身影遥向对峙着,一个白衫如雪,一个青衣落落,远远看去,就如两尊绝美的雕塑,伫立在云翳之中。 “听说那奇国大将军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辰夕公子这次算是遇到了对手——” “这一战怕是事关两国胜负荣辱啊,辰夕公子若是赢了,奇国理当退兵才是——” “辰夕公子武功盖世,这一战一定能赢——” 就听百姓们议论纷纷,均仰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塔顶,表情紧张而担忧! “怎么,这件事你也不知?”许是见我也是一脸迷惑的表情,展逸微微蹙眉问道。 我木然摇了摇头,目光怔怔得望着辰夕,心情蓦地变得复杂起来,为什么每一次他的举动都是那么的出乎意料?我——真的了解过他么? 阳光渐弱,但塔顶却有一道耀眼的寒光直射冲天,一种熟悉的冷意自空气中缓缓弥漫开来,我蓦地清醒,是寒剑,他手里执的竟然是寒剑? 愣怔间就见两人已同时出招,眨眼的功夫已激斗了数个回合,仰目望去,整个塔峰已被罩在了团团剑光之下,瓦砾如雨点般飞射而下,逼得众人纷纷后退。 “展兄,”正瞧得专注,人群之外忽又挤进来一人,边擦拭着额上的汗便对展逸附耳道,“我打听到了最新消息,这次袭宫之人都是奇国训练有素的高手,宫里的护卫根本不堪一击,幸好,关键时刻二皇子率寒汲门的人赶到将他们击退,现在局势稍稳,但是奇兵仍是不肯罢休,他们放弃明攻,采用暗袭,听说不少寒汲门的高手都已中招,时间久了怕是——” “萧漠怎么样?他有没有受伤?”我惶然拉住他问道,心不由猛地悬了起来。 “二皇子没事,不过,”说到此他突然压低了声音,目光警觉地扫了眼四周才接道,“听说——皇上失踪了,现在生死未卜!” “哦?是吗?” 展逸蓦地把目光转向我,语声中隐隐透着一种深意,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顿时连连摇摇头道,“我——我不知道,他——并未把他的计划告诉我!” 话音刚落,忽见众人又纷纷后退,就觉一股冰寒之气自高空袭面而来,逼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待看清眼前的局势时,众人皆惊,就见塔峰激斗中的两人不知何时已跃至地面,剑气划过,地面顿时尘土飞扬,沙石四溅,不少被击中之人纷纷抱头哀嚎,远远地逃了开去。 虽已打了约一盏茶工夫,二人却仍是面色平静,毫无倦态,然而围观的人额上却都已冷汗淋漓,紧张地甚至不敢眨眼。 我不由暗自替辰夕担心起来,他有寒剑在手,理应占了先机,可是直到现在他与莫离却还是不分上下,照这样下去,打上一天一夜怕是也分不出胜负! “小心!”思衬间忽听展逸大喝一声,我定神瞧去,顿时吓得心里咯噔一下,就见莫离不知何时已绕至我的正前方,出剑的时候竟突然剑锋一转朝我直直刺了过来,速度之快根本不容得人闪躲。 拂面而来的剑气催得我睁不开眼,心快跳到了嗓子眼儿,短短几秒的时间我已出了一身的冷汗,蓦地,就听“当”的一声巨响,眼前的剑光倏然偏转开去,一阵钻心的痛意蓦地自臂膀传来,平复几秒,我强忍着睁开了眼。 是辰夕救了我,此际他挥剑挡在了我的前面,出手已变得越来越快,招式也狠辣许多。 小葫芦慌忙扶住我,担忧地指了指我的手臂, “痛不痛?流了好多血——” “不碍事,只是皮外伤!” 我擦了擦额上的汗,强忍着痛转身挤出了人群。 “哎,这么精彩的决战场面,你不看了?”小葫芦意犹未尽的跟了过来,语声中微透着些埋怨。 “算了,回去吧,”展逸微微瞥了一眼小葫芦,轻叹道,“她在这儿,只会让辰夕分心,况且这一战怕是到天黑也结束不了!” 回到萧府,已近黄昏。 云若阁。 云萝寒着脸帮我包扎着伤口,目光凶得几乎能杀人。展逸和小葫芦心虚地对望一眼,识趣的闭紧了嘴巴。 此次出战,萧漠唯留下了云萝和洛痕在府中照应,这本已让她很不开心,方才我与展逸、小葫芦又偷偷跑了出去,害她在街上找了许久,这会儿她怕是已怒到了极点。 正自揣测间,云萝竟霍然转身冷冷瞪着展逸和小葫芦,怒声道,“你们两人最好祈祷她的伤快点好,否则,等少主回来看到,你们就找人来为自己收尸吧!” 语罢,她便甩袖离去。 “呵,她是开玩笑的,你们——不用紧张!”见那俩人脸上竟同时变色,我忍不住笑着打趣道。 “她可以开玩笑,萧漠可不会!咱们还是快溜吧!”小葫芦撇撇嘴瞪了我一眼道,拉起展逸自窗户飞身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