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闻易脚步一顿,半晌,回过了头,他深色的瞳孔在阳光下蒙上了一层炫丽又炽热的光晕,“你替我做完,我就告诉你。”
告诉什么?任燃不懂他为什么说了这句,只是笑着说:“去去去,学神!学霸在你面前只有被秒的份。”
整个一天,他们没有在学校里再说过一句话,虽然陆林森试图和这个新的转校生攀谈上几句,可惜屡试屡败,屡败屡试,最后宣告失败。
每天放学后任燃都会和陆林森一起去食堂吃饭,今天随便找了个借口,背上书包冲出了学校大门,而在隔了一条街的拐角处,谢闻易正在一家小店前买东西。
三瓶雪花啤酒,一大包辣条,还有一些小零食。
“谢同学,难怪你约在这里等,要是让陈博士看到他的学生拿着啤酒,分贝可以震聋你。”任燃笑说。
“我这是舍命陪君子。”谢闻易说。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啤酒的?”任燃这酒量从高中开始就一路飙升,原因自然是他那蹲在国外的姐姐。
“你忘记布告栏了?”谢闻易笑了。
“果然是老手了,这记性可以啊!”任燃笑了笑:“那我们走吧。”
谢闻易指着几辆停靠在马路沿子上的摩拜,问:“会不会骑车?我家不近,交通也不是特别方便,脚踏车最好不过了。”
“成啊!”任燃用支付宝扫码付款,横跨坐一气呵成。
谢闻易带他抄了捷径小路,避开了人流高峰的大马路,敞开的校服在两侧随风肆意地摆动,夏末初秋的凉爽轻拍着略带倦意的面容,任燃看着前方微微俯身的背影。
他一定是在哪里见过这样的背影和这样的人。
那个人绝对不会是陆林森,这货的平衡感差得一塌糊涂,别说脚踏车了,让他走个边边都能摔到骨折。
任燃的父母姐姐都在国外定居,他只身一人在这城市中生活,很少离开学校以外方圆百里的地方,他虽然知道些这个城市的历史,却从未在大街小巷里自由穿梭过。
他们离开了城市最繁华的地段,转身来到了历史古老的残留,石库门旧居。
每一个城市都有它曾经存在的痕迹,石库门是这个城市独有的标志,老式的房屋作为曾经存在的象征被完整保留了下来。
狭窄的巷道,两旁石墙斑驳的痕迹,偶尔传来的人声,让任燃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左拐右绕,前方的谢闻易在一处石库门旧居前停下了车,转头笑说:“我还怕你跟不上,道路太窄了,我家就在这里。”
雕刻花纹的门框,乌漆实心的木门后是一处带着天井的小院,院子非常的小,种了几盘即将枯萎的植物,堆放了一些灰扑扑的杂物,而他们的自行车一搬进院子,就连走路的地方都没有了。
他们顺着“嘎吱作响”的木质楼梯一路往上走去,路过第一个拐角处的时候,一闪紧闭的房门里传出了广播的声音。
谢闻易顿了顿,上前敲了门,半晌也没人来应门,谢闻易又敲了几次,才传来沉闷的脚步声。
“阿易,是你回来了啊。”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
“陈阿婆,这楼梯有一个台阶坏了,我等下修一修,你下楼要小心了。”谢闻易说。
“好好,我知道了。”
“还有,你今天高血压的药吃了没?”谢闻易又问。
“才刚吃呢,放心。”
谢闻易又交代了几句,便带着任燃继续往上走。
二楼有几户人家,谢闻易在一户带有防盗门的门前停住了脚步,他用钥匙开了锁,示意任燃进来。
石库门的房间老旧又狭小,客厅里只容纳得下一张桌子和三把椅子,里面还有一扇门,正紧紧关着,透过门上方的玻璃,偶尔有些刺眼的亮光一闪。
“顾从苏在做他的研究,已经快十四个小时了,他也不怕过劳死。”谢闻易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大瓶可乐,又拿了些事先冻好的冰块,倒了一杯给任燃。
“多谢。”
“这是我父母的房子,本来就我一个人住着,后来顾从苏搬了进来。”谢闻易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冰块比可乐还多的饮料在这个时节有些过于凉了,一口下去,从喉咙冷到脚底心,任燃还是连喝了好几口,“就你一个人?你父母呢?”
“一个死了,一个跑了。”谢闻易说得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