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达看看天色,已经临近中午时分,因为下了小雨,天灰蒙蒙的,寒风卷着冰凉的雨丝扑面而来,随即打起伞来,一行人接着步入行政楼。
“先去见见陛下吧。”
行政楼中的议会同样刚刚散场,大臣们神色凝重地走下楼来,走廊上有些沉默。
这些日子并没有重大国事,让大臣们焦头烂额的不过是家里的子嗣忽然被卷入一场赌博欠债案。
“别提了,我真该打死那个败家子!”
“还是你们心软,我早就让人把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打了一顿。吃喝嫖赌,尽不学好,干他娘的,他今年就别想再出门!”
方达收了伞,从外而来,正巧听着这群人忿忿不平的骂声,打了招呼,“众位伯爵,陛下现在不忙吧。”
议院的几个臣僚笑道:“不忙,陛下去办公室批公文了。刚才还见贝内特从办公室里出来,去厨房吩咐午膳,想来陛下待会儿就要去和冕下用餐。”
有人扫了一眼方达身后的御医,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我看陛下与冕下相处得不错,冕下现在怎么样了?怀上没有?”
方达叹道:“大家都在等着呢。”
众人连连点头,“急不得,急不得,毕竟也才一个多月,两位陛下身强体健,调理好了身体自然就好了。”
“这倒是,不管如何,两位陛下恩爱就是帝国的幸事。”
几人会心一笑。
几个大臣走了过来,朝方达招手道:“方达议长。”一边说着,朝主楼的方向指了指,“冕下对赌场欠债的那件事怎么看?那个柏宜斯是怎么回事?”
方达揉了揉眉头,说道:“福勒伯爵,这件事谁也怨不得,让你们家里的少爷去把账填了吧,总不能冕下填账。”
福勒说道:“账自然是要还的,听那群混账东西提起,是冕下的侍从拉着他们进赌场,这……”
方达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柏宜斯这些日子都在宫外,不曾回宫。但冕下原来是有意替他找个夫婿,才让他自行交友的,也不知道他干出这些事。”
中午十一点的摆钟正好响了起来,悠然的钟摆报时声打断了几人的谈话。
方达紧着时间带人去给摄政王看诊,辞别了众人,“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罢转身上了楼。
大臣们陆续出门,仆从们打了伞迎来,出了皇宫,“我真咽不下这口恶气,那个柏宜斯是什么东西?听说本来就是个奴隶,只是运气好,被冕下带回了皇都,骨子里跟蛆虫一样下贱恶心。”
“毕竟是冕下的人,备好钱送回去吧。只怪那群傻子跟蠢驴一样,被人勾一勾指头就傻乎乎地上当,简直辱没了家族的名誉!”
“说得好听,几千金币难道是天父为我下的雨?那个混账东西,我早晚打死他!”
至少在雨停以后,地面上湿漉漉的水迹还未干去,在渐渐又开始拥挤的街道上,几辆马车还是拖着长长的车轮痕迹使了过来。
赌场里没日没夜的喧嚣,狂热的赌徒赌红了眼,大手一推,筹码金币在桌面上哗啦啦撞动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阵阵昏天黑地的氛围之中,仆从们扛着金币箱步入赌场大堂之后的办公室。
深长的走廊上嵌着一排排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照明,越往里越安静,直到最底部的鎏金大门之前,已经彻底隔绝了外面的喧闹声。
雷哲·卡内基步入房中,皱了皱眉,一时间被屋里的景象震花了眼睛。
从正中央的桌椅板凳,到墙角的书架、画框、落地灯、大小家具摆件,非金即玉。
更是柏宜斯身下的椅子,仅是目测,长达一米半有余,像张小榻子一般,纯黄金打造,雕刻满了繁复精致的花纹。
就连皇宫都很少如此暴发户一样的装修,庸俗富贵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下抓住了来人的眼球。
雷哲回过神来,让仆人将金币放下,“把范伦丁的欠条拿来吧。”
柏宜斯抬起头,让仆人前去清点钱币,一边找出范伦丁的欠条,“借款是四千金整,加上欠下的酒水、住宿、女人的费用,另算五百金。”
“一共是四千五百金,您过目,先生。”
雷哲扫了一眼欠条,就将东西点火烧了,重新打量着坐在黄金椅上的人,冷冷吐出两个字,“魔鬼。”
在夜明珠和贵金属的光泽照耀下,柏宜斯的眉眼细腻清冷,漆黑的眼睛微垂,像一汪波古不惊的泉水。
静默之下。
屋中同样来还账的几个贵族子弟应合着雷哲,纷纷冷笑道:“真是只披着美人皮的恶魔。”
他们抚摸着满屋子金碧辉煌的装饰,啧啧赞叹,“竟然有这么多黄金,柏宜斯老爷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柏宜斯漠然,接过仆人递来的账,“我同样欢迎各位少爷前来玩乐。”
他扫了一眼账,又对仆人嘱咐道,“分出一半来,再去替冕下打一些玩具送进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