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给闻秋送劁猪钱的是刘氏,她担心自家男人被闻秋勾去了魂儿,不放心让王二河来送钱。
闻秋没有精力多想,收钱办事,收了四十文,第二天就去王二家把四头双月猪给阉掉。
步入九月,地里的苞米黄了壳,家家户户开始忙忙碌碌掰苞米,要是天气不好连绵雨天,苞米收不起来在地里就能发霉。
顾老大夫妇忙着自家地头,闻秋只能先去把苞米从植株上掰下来堆在一起,再请顾老大与崔氏帮忙背回家。
傍晚自己回家会拔些猪草,再稍微加几个苞米,蚂蚁搬家一样,一点点往家里搬。
地里的虫子一露头基本就难逃毒手,尽数被闻秋抓回家喂了鸡。
自从顾老大在闻秋这里碰了软钉子,就很少再提拿捏闻秋的事,他也知道闻秋嘴上功夫厉害,一般人根本说不过,索性不去说,直接做。
所以闻秋请他们夫妻帮忙背苞米回家,他都有点不咸不淡的意思,心情好了去帮着背两袋,心情不好就找个借口晾着闻秋。
闻秋自然看得出来顾老大的态度,但她假装不知,每天看到顾老大依然笑眯眯的打招呼,大哥长大哥短的叫,山上掐到点野菜还要分他一把。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闻秋的样子着实讨喜,顾老大也不好意思做得太过分,晾闻秋几天还是会去帮忙背苞米。
这段时间下来,家里的麦芽发得差不多,闻秋抽出时间准备了与麦芽成比的玉米,用石磨磨成小颗粒,碎屑筛下来跟切碎的猪草拌一拌给鸡崽吃,玉米粒就用水泡在盆里。
泡一天一夜玉米粒便会软化,第二天,天都没亮闻秋就起床,把麦芽拿出来切碎,加水磨成浆备用。
又把泡软的玉米粒磨成浆,装进大铁锅里,加一半的麦芽浆进去,烧火开始煮。
足足煮了一个时辰,才把加了麦芽的玉米浆彻底煮熟,看着面上没有一点泡沫,闻秋就把火撤掉,熟玉米浆舀回盆里,加上另外一半没煮的麦芽,搅拌均匀,静置在角落。
做完这些,日头整个儿的从山边出来,闻秋又背上背篓,拿上镰刀,准备去山里捡柴。
点了麦芽的浆子要静置半个时辰左右,等她捡柴回来刚刚好。
出门,见三妮背着幺弟在门口往里张望,三妮看到闻秋,咽了咽口水,仰起黑瘦的脸问:“婶婶,你家在煮什么?闻着好香啊!”
闻秋摸摸三妮脑袋,“我在煮浆子,等我捡柴回来就会变成糖水,你到时候过来,我给你舀糖水喝。”
“真的吗?”三妮仿佛眼睛都亮了几分,“什么是浆子?为什么会变成糖水?”
闻秋想了想,“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三妮好好长大,我教你做麦芽糖。”
她只知道麦芽加淀粉能成为麦芽糖,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好,婶婶什么时候回来?”三妮砸吧砸吧嘴,像是已经吃到了糖水。
闻秋道:“等我捡好柴就回来。”
“那我跟婶婶一起去捡,就能快点回来。”
闻秋笑着摇摇头,“你还背着小弟,怕山上树枝刮到他,到时候你爹娘又要打骂你,你就在家里等我回来,很快的。”
“好吧。”三妮答应得不情不愿,但之前不小心摔倒,把小弟脸和手磕破了,确实被狠狠打了一顿。
正说着,看到顾云山顺着小路爬上来,背上还背着一篓苞米,满头是汗,白皙的脸因体力活而泛着红。
闻秋暗自惊讶,崔氏舍得顾云山下地干苦活了?自她到这里,就没见顾云山下过地,一天到晚在家念书,也不会做饭。
一次她随口说让顾云山烧饭或者带着顾云峰,崔氏大惊失色,说顾云山将来是要当官老爷的,怎么能做饭带孩子?万一顾云峰把顾云山的书本撕了怎么办?烧火烫到手可如何是好?
听到这些,闻秋便没再说话,崔氏如此溺爱顾云山,快十七岁的人了,除了读书之外不做其他任何事,顾云山没有长得太歪真该谢天谢地。
想想就释怀了,这样的家庭,能培养一个读书人,确实很容易捧在手心里,更别说顾云山念书有天赋,心性也不错,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小孩儿,学习好,人又听话懂事。
今天顾云山下地背苞米算一种进步,若不出意外,顾云山应该能达成崔氏的期望,考个举人进士啥的,做一方父母官。
顾云山看到闻秋,不由自主笑起来,气喘吁吁不忘叫闻秋,“婶婶。”
闻秋对顾云山微笑点头,为他让开路,顾云山却没有回自己家,背着苞米直接进了闻秋家院子。
“你是不是走错了?”闻秋跟进门。
顾云山已经把背篓放下来,拉起袖子擦着汗,“没有,这就是婶婶家的苞米,婶婶掰了堆在地里的,我帮婶婶背两趟。”
闻秋看到顾云山手脚在微微颤抖,顾云山第一次背重物,没有概念,看他爹顾老大一次背满满一背篓,自己也就把背篓装满了,硬生生背回来,感觉手脚都有些不得劲儿。
“快坐下歇一会儿。”闻秋赶紧拿了个椅子给顾云山,“你帮我背苞米,你爹娘是不是不知道。”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崔氏连自家的活儿都舍不得让顾云山去干,怎么会舍得顾云山帮她背这么大一背篓苞米?
“要是让你爹娘知道,他们肯定心疼坏了,我就成了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