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仲歪了她一眼,嗤笑出声。
画溪眨了眨眼,把汤婆子塞他手里,站在他旁边。看向远处白雪覆盖的层峦。
此处安静,背靠九尺山,不远处就是一处林子,来往行人很少,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过了一会儿,林子里突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画溪悄悄瞥了眼景仲,刚想过去阻止。景仲抬了抬手,朝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必去。她又站了回去,小声说:“王上,天凉了,我们回去吧。”
她刚才隐约听到林子里来的一双男女,再待下去指不定听到什么。
景仲点点头,画溪推着景仲往回走。
但经过木桥时,还是有声音飘进她耳朵里,女子的声音妩媚动人,酥得人心都是痒的:“好哥哥,你就帮我这个忙吧。回头我一定好好答谢你。”
画溪轻舒了口气,原来是个小宫娥找侍卫帮忙的。她还以为是不知趣的宫女侍卫躲到林子私通,吓得她心都是揪起来的。
她推着景仲快步回到寝殿。
桃青正好已备好膳食,画溪和景仲用完膳,乌云珠端药给他服下。
他每日吃了药需静躺半个时辰,好让药汁发挥药效。今日也不例外,画溪坐在床沿为他宽衣。
比起才到那日的生疏,如今她做这些事已轻车熟路,熟稔地解开腰带,挂在衣架上。她弯腰去脱他的外衣,衣衫退到肩头,他不抬手。画溪见他正在看书,便压低身子,去抬他的胳膊。
还是纹丝不动。
画溪品出来了,他是故意的。
她试探性地开口说:“王上,抬手。”
景仲转头看向她,黑漆漆的两颗眼珠子牢牢攥着她,隐泛趣兴:“喊声好哥哥,就让你脱。”
画溪:“……”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耻的无赖?
景仲垂眼看着她的眉眼,视线下移,扫过她的身子,又落回脸上,眉一挑:“怎么?让你喊孤好哥哥,你还亏了?”
难道我还赚了吗?画溪腹诽。
她温顺地坐在那里,和景仲对视半晌——良久,才开口:“好哥哥……”
声音干涩。
景仲不怎么满意:“从容就义?”
他回握住她的手,扣住她纤细的手腕,顺着她的胳膊,沿着肩,勾住她的后脑勺,把人往前一带。两人顿时脸对着脸,眼对着脸,呼吸相闻。
“重新喊。”一阵清雅气息从她身体飘出,使他心情愉悦,唇角弯得深深。
画溪被他带得向前倾,侧腰自然而然勾勒出柔和的曲线。身子软软伏着,在他饶有兴味的凝睇下,喉头嗫嗫嚅嚅,良久才弯起嘴角,学着林子里那女子的声音,甜声甜语,捏着嗓子喊他:“好哥哥……”
“哈哈哈。”景仲眉眼都笑开了。
这都什么特殊癖好?
画溪囧得双颊绯红:“王上,衣裳……”
话未说完,景仲冰凉的手捂住了画溪的唇,然后他竖起食指在唇边“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说话。
画溪顿时警醒起来。
景仲手指抹过她的唇瓣,沿着轮廓一扫而过,凑在他耳畔压低声音说:“别出声,外面有人。”
画溪心揪紧了。
片刻后,果真有五六个人黑衣人破窗而入。
“你们是什么人?”景仲咳嗽不停。
黑衣人“嘿然”一笑:“王上,我等无意冒犯。你只要把公主给我,我们就乖乖退出去。”
画溪脸都白了,紧紧靠着景仲。
景仲看了画溪一眼,沉声问:“你要孤的王后?”
“没错,就是她。”黑衣人道:“我们从大邯跟了一路,终于等到这个机会。”
“想要,你就自己过来拿。”景仲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见惊慌,也没有愤怒。
黑衣人迟疑了下,压轻步子小心翼翼地靠近。
画溪缩脚向后退。
“公主,过来吧,我们带你回去。”黑衣人对画溪说。
画溪双手紧紧捏着斗篷的白狐沿,心里发紧。这些人根本不是冲她来的,大邯肯拼到景仲跟前来找她的人不会不知道她是假公主。黑衣人分明披着大邯的皮。她摇摇头,扯了扯景仲的衣袖:“王上,他们不是大邯人。”
景仲唇角一勾,手一挥,挂在墙上的剑不知什么时候飞去他的手中。
寒光掠过,一颗裹着黑布的人头落地,朝前一直滚到画溪脚边。罩面的黑布在滚动中脱落,露出圆瞪的双眼,失去生机的一双眼睁得大大的,瞪向画溪。
画溪全身开始发抖,眼泪止不住簌簌而落,遇袭和看到血淋淋的人头,双重恐惧铺天盖地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