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婉看到手中的一根猫毛,约莫是昨日在宫中那只猫身上的。猫……淑贵妃的猫跑丢那么久才有嬷嬷找上门是否有些异样?还有那猫白的有些过头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视了,靖婉心绪万千,却没捋出头绪。此时,下了早朝的父亲和外出的哥哥一起回到家来,俩人脸色的神色都很凝重,靖婉跟随二人走进内屋。
这才知道,进京后第一次上朝的父亲,等来的是自己弟弟的双重弹劾。靖临、靖昔今日一上朝就请奏陛下,说是靖武在与大泱国之战中刚愎自用,错失先机,令我大秦将士含冤而死,天降怒火于靖家,这才有御花园不灭妖火焚烧婢女的事件发生,现在皇城百姓人心惶惶,对社稷安稳不利,请陛下对靖武施以惩戒以安天怒。
不仅如此,这俩个信口开河的小人还打着大义灭亲的旗号,说自己不怕闲话,自请处置自己的“哥哥“,简直贻笑大方。可是皇上似乎也准备顺势而为,还好堂上跟随靖将军出生入死的将士据理力争,从将军从军、杀敌、建功、立业,一直说道玉夫人和二公子留京靖将军也无半点怨言依旧挂帅出征……这般陈列出来,皇上这才不好下了武将面子,只好和稀泥般匆匆退朝。只是,这般打感情牌,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这次战役之事并不简单,在事情没有查明以前靖武不能贸然说出自己的疑虑,免得打草惊蛇。只是……这妖火一事却是蹊跷,从发生到谣言四起仅仅一夜之间,说没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自己都不信。而且,自己两个落井下石弟弟的态度也匪夷所思,从前这俩人从不主动招惹自己,更不会如今日这般死死攀咬。
之后又听闻今日自己的继母刘氏来府中耀武扬威,更是起不打一出来。这么多年征战沙场,学习武艺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妻子孩子不再受这些人的欺辱吗,今日自己还没倒台,这些小人便一个个迫不及待的露脸,真的当自己没脾气。
眼看父亲就要冲出去为自己出气,靖婉赶忙制止下来,毕竟刘氏在自己这里什么也捞到还塞了一肚子气,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人在孝道上对父亲指手画脚,虽然,对那人真没什么好尽孝的。
安抚好父亲,靖婉思起今日是给芍家大奶奶,自己的母亲看诊的日子,于是匆忙起身回屋收拾。
如今街头巷尾对靖家的编排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作为靖家唯一的女儿靖婉自然不可幸免。自己虽甚少出现在京城中,但一旦自己的长相被人认出,免不了一阵喧嚣。于是靖婉决心给自己“易容“一番。
于是一柱香后,一个满脸雀斑,皮肤蜡黄且浓眉大眼的“丫鬟“,从靖王府后门悄悄溜出。此人正是靖婉,因为身上穿着的衣服在宫中弄坏,更像个普通丫鬟清贫的装扮,靖哇因此没有换下。
来到和仁堂,依旧是芍秋来招待自己。芍秋看到靖家居然只派了个婢女来看望自己的嫂子,还以为月嫂子真的攀上贵人以后难下毒手了呢,结果不过是一时新鲜多管闲事罢了,于是脸色连假笑都不愿摆了。
冷着脸吩咐这个小婢女去内屋,看看就快点出来。靖家虽然失势,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芍秋也不好意思直接下逐客令,只得在婢女面前摆摆架子。
靖婉始终一声不吭,待到进了母亲的屋子才抬起头来。此时屋内只有母亲和靖婉儿人,芍秋自那日被威胁震慑后确实没有亏待母亲,如今母亲气色好了许多。
靖婉与母亲四目相对,月夫人一瞬间有些慌神,再看到那双澄澈的眼睛后,试探性的喊了一声:“靖姑娘?“
靖婉一笑,说道:“果然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月夫人的好眼睛,我这伪装一下子就被你戳穿了!“
月夫人看自己的猜测没错,想起了什么,说道:“靖姑娘谬赞了,靖姑娘的装扮与老妇曾经的故人调皮时给自己打扮的有几分相似,她也喜欢给自己加些雀斑还习惯把眉毛画粗,整个像个小花猫“说着说着,月夫人脸上萦绕几分温柔的光。
靖婉听此,一瞬间明白月夫人所指何人。上一世的自己,在做芍婉的时候就不安分,总是溜出家门,为了不暴露自己女孩子的身份,总是给自己的脸“加工“几笔。可是好几次都被母亲擒获,但是母亲除了叮嘱安全却从不强势制止,只是每日睡前,用湿毛巾一点一点给自己擦脸,除去着搞笑的涂鸦。月夫人一直都很尊重芍婉的选择,要不然在白鹤当年选择带走自己女儿学医的时候,也不会选择相信女儿自己的选择。除了那件事……
屋内陷入了些许沉默,靖婉垂着头不让月夫人看到自己慌乱的神情说道:“看来这人对夫人您来说很重要,既然靖婉能让夫人思及旧人,想必我与您甚有缘分,您又是我父亲的救命恩人,我自幼丧母,一直都想有个像母亲一般的长辈给我引导。所以靖婉今日厚着脸皮,恳求夫人收我做个义女,不知……夫人可否应允?“
此话一出,月夫人愣住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五年前死了,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牵绊消失了,于是这些年身体每况愈下,不乏自己心思渴望早日地下重聚之心的推波助澜,如今眼前这个小姑娘,举止行径跟自己已故的女儿又有几分相像,还要自己做她的义母,难道是上苍对自己的恩赐?让这个小姑娘陪伴自己吗?
于是,月夫人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靖姑娘,老妇只是一介药堂媳妇,而你是堂堂靖将军嫡女,我……“
听出了月夫人语调里的犹豫,靖婉二话不说,跪在月夫人面前道:“女儿靖婉,拜见义母,“言罢,起身给月夫人敬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