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足足的坐了半个小时,于安河才坐在轮椅上出来。
他面上的神色淡得很,见唐续坐着就淡淡的说道:“唐总稀客,阿斐不懂事,让唐总久等了。”
唐续的唇角一勾,扬了扬手中的书,说道:“于先生最近的日子,过得挺悠闲的。”说完那么一句后他将书放下,这才慢悠悠的说道:“于先生客气了,冒昧来访,打扰了于先生还请见谅。”
他一向都是欠抽的,视线落到了于安河的身上,微微笑着继续说道:“我不算什么稀客,倒是于先生,想要见您一面,比起登天也容易不了多少。”
可不,要见一死人可不容易。
于安河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的,他没搭理他,示意阿斐上茶,然后这才漫不经心的说道:“唐总特地过来,就是来说这些的?”
他这话算是捏到了唐续的七寸。
唐续是有些儿悻悻的,不用人招呼就自己端起了茶喝了起来,正色说道:“当然不是,我是过来向于先生道谢的。”
于安河没说话,挑了挑眉看向了他。
唐续喝了一口茶之后放下了茶杯,微微笑着说道:“谢谢于先生一直照顾阿于。”
他完全是一副宣告主权的样儿。
于安河轻笑了一声,用杯盖有一搭没一搭的拂着杯中的茶叶,慢条斯理的说道:“这谢,好像还轮不到唐总来谢。”
唐续的唇角一勾,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茶杯,又随手端了起来,说道:“阿于是我媳妇儿,于先生那么照顾她,我当然得谢谢于先生了。”
于安河斜睨了他一眼,淡淡的一笑,说道:“她知道么?”
他可真是句句诛心。这话一出,唐续完全笑不出来了。
于安河也不待他再说话,说道:“不早了,唐总要是没事请回。”
唐续当然不会走,这话题不好谈,他自然不会再说下去。眉一挑,漫不经心的说道:“于先生那么闲着,不觉得无聊么?正好我最近也挺无聊的,来下一局棋?”他说完看向了站着的阿斐,说道:“劳烦借用一下棋。”
阿斐是不卖他的账的,看向了于安河。见于安河不说话,转身去拿棋去了。
和唐续下棋是比同宋于下棋有意思得多的,两人在棋盘上厮杀着,谁也不让谁。
待到下了一会儿棋,唐续才看向了于安河,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那行李的最近回来青禾市了,于先生有消息吗?”
于安河淡淡的一笑,说道:“我现在是闲人,唐总都不知道的事儿,我怎么可能知道。”
他并不惊讶,这样子不可能不知道。
唐续就跟没听到他的话一般,说道:“于先生知道他想做什么吗?”
唐承恩已经死了,正常来说他应该有多远躲多远,夹起尾巴做人的。但没想到他竟然又回来了。
他既然冒着险回来,就绝不是只是回来那么简单。
于安河将黑棋放到了正前方的位置,慢腾腾的说道:“唐总这话是不是问错人了。我好像记得唐承恩是唐总的二哥,唐总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我怎么会知道。”
他丝毫不提他曾同唐承恩合作过,好像唐承恩这名字于他来说就只是一陌生人一般。
唐续皱着眉头看了看棋盘上的棋子,没有急着走下一步,拿出了一支烟点燃慢慢的抽了起来。待到下了一步棋,这才说道:“我记得于先生和他,比他和我熟多了。”
于安河这下不说话了,专心的下着棋。
两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棋盘上的厮杀惨烈,站在一旁观摩的阿斐眉头皱了起来。
过了那么一会儿,于安河才问身后的阿斐,“有姓李的消息吗?”
姓李的一回来阿斐就知道了,但他没什么动作他便没有关注,这下便说道:“我马上去查。”
于安河点点头。
阿斐很快便下去,于安河抬头淡淡的扫了唐续一眼,问道:“唐总觉得,他回来是想干什么?”
唐续吐了一口烟圈,盯着棋局,说道:“不知道。”
非但不知道,他其实完全没有一点儿头绪。他隐约的觉得唐承恩应该是有什么计划,但他查过,什么都没有查到。
唐承恩已死,就算是想问也问不出来。
于安河沉默了下来,没有说话。室内一下子安静极了,只有棋子时不时的落到棋盘上清脆的响声。
两人这一局棋下得很久,越是到后边儿,两人都越是聚精会神,谁也没有分神。
屋子里的寂静是脚步声给打破的,阿斐出现在了门口。两人都未去看他。待到走近了,于安河才问道:“找到了吗?”
阿斐的脸色有些凝重,看了唐续一眼,才开口说道:“我让人找了前段时间姓李的出现过的地方,但他现在已经没在了。最近,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儿。但能确定他也并没有离开。”
长时间盯着棋局脑仁有些发胀,于安河伸手揉了揉,没有再继续下,闭上眼睛靠在了沙发上假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些唐续是已经知道了的,他并不惊讶,只是掸着手中的烟灰。
于安河很快睁开了眼睛,眉头微微的蹙起。问道:“最近都没人见过他?”
阿斐点点头,说道:“对,我让人打听了一下,没有人见过。”
于安河这下就不说话了,隔了会儿才开口说道:“继续打听,一旦他出现,马上让人盯着。”
阿斐应了一句是,匆匆的下去了。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继续下起了棋来。
唐续离开于宅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整条巷子都在沉睡,安静极了。就连狗吠声都没有。
车子驶出小巷没多远唐续就停下了车,闭上眼睛靠在了车椅上。他以为于安河那边多少会有点儿线索的,但没想到他竟然也什么都查不到。
唐续是有些烦躁的,所有和唐承恩有牵扯的事儿,他都不自觉的烦躁起来。也许是在对唐承恩这一事儿上,他的神经绷得太紧。即便是他已经死了,后遗症仍是留着。
他伸手摁了摁眉心,让自己静下来,这才重新发动了车子。他打算回老宅那边,和老头子谈谈。
唐续离开,虽是已经晚了,但宅子里的于安河也没有睡。他在客厅里静静的坐着,看着面前还未下完的棋局。
他不睡阿姨也还没睡,见他久久的坐着担心他的身体受不了,上前来,恭恭敬敬的说道:“不早了,您要休息了吗?”
于安河不知道想什么想得入神,听到阿姨出声才回过神来,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他倒是未再继续坐下去,很快站起身来。临走时看了那还未下完的棋局一眼,对阿姨说道:“先摆着。”
阿姨应了一句是。
于安河很快回了房,阿姨将茶杯收了,关了客厅的灯,回了房间。
夜虽已深,但宋于家里的灯还是亮着的。小火锅吃得差不多早已冷却,餐桌上摆了几个啤酒罐子。沙发上宋于已经睡去,她的脸色微红,发出了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她这个主人虽是睡着了,但客人任念念却还没睡。她也喝了不少酒,甚至比宋于喝得还多些。
她从很小就开始喝酒,这点儿酒对来说不算什么。以至于宋于都醉睡着了她还只是微醉。
最近降了温,就这么睡在沙发上容易感冒的。她去了房间,拿出了被子给宋于轻轻的盖上,这才关了灯,就在地上坐了下来。
她的手中握着酒杯,脸上一片沉静,哪里有傻乎乎笑嘻嘻的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