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一百六十三、震武休矣(2 / 2)恩仇红尘劫首页

张雷成哼了一声,伸手道:“拿来!”那店小二将草药交在张雷成手里。张雷成怒道:“我是让你把钱还回来!就这几包破草药,还用得着你去买,我自己难道不会去吗?”店小二道:“这位大姑娘受的是外伤,当用外敷的止血药啊!”张雷成怒道:“这还用你说?我让你买灵丹妙药,你管槐花叫灵丹妙药吗?”那店小二委屈道:“我又不是太老君,哪去弄灵丹妙药,对于流血受伤之人来说,这几味药便是灵丹妙药了。”张雷成双眼一瞪,喝道:“你小子有胆再说一遍,我等了你半个时辰,你就弄回来这点东西?”那店小二心里有气,寻思:“普天之下的止血草药无非也就这几种了,难道还真要我去给你天宫买仙丹啊?”他生怕张雷成怒极之下将赏银要回,当下不敢狡变,低着头,不回话。

刘岳道:“好了,雷成,你们别吵了。”从张雷成手中接过草药,让周苑和胡静出去帮着店小二研磨熬煮。

张雷成气冲冲的叫道:“这店小二没见识,这几颗破草药也叫灵丹妙药,昔年步师姐赠我的止血散,那才当真叫灵丹妙药,涂抹在伤口,立时便将血止住,两三天伤口便可愈合。咱们走江湖的隔三差五便要受一回伤,当初我真该找步师姐多讨要一点才是,唉!”张冠华道:“你说的倒是轻巧,还要多讨要一些,你可知那止血散配炼起来有多不容易吗?李浩每日刚过丑时便要下炕出门,顾不得盥洗便得赶到山采药,只因丑时采下的草药最具功效。”王雪躺在一张太师椅休息,她以前经常见李浩天不亮出门采药,只是当时却不知为何要那么早山,这时一听,起了好奇心,顾不得伤痛,问道:“还有这样的说法吗?”张冠华道:“李浩是草药世家,小的时候跟着他爷爷四处采药,习到不少药理,他说家自祖一直流传着一套药理秘方,便是不同草药的采摘时日不同,所能发挥的药效也是不同的,有的草药须得清晨采摘,有的则需要黄昏采摘,也有不少草药便得大半夜采摘。”王雪道:“原来如此,这些年李浩精心采药研磨晾晒熬煮,也怪不容易的。”张冠华道:“李浩山采药的本事却是天下第一,但他也只是会采药,哪里会什么研磨晾晒熬煮了?这些都是步子怡的功劳。步子怡小的时候得一奇遇,跟着蝶谷的胡医仙习了两个月的医术,她懂得不同草药的剂量配方和熬煮之法。”回头对张雷成说道:“有的草药采摘下来之后须得立时研磨熬煮才能发挥奇效,有时候李浩山只能采到几片草叶,而步子怡若不及时熬煮,几片草叶便糟蹋了,于是步子怡常常大清早急着生火烧水,就只为了这一点点草叶。这止血散的制作十分不易,步子怡平日里自己也舍不得用呢。”

张雷成笑道:“原来这止血散得来竟如此不易,得亏我当初没找她讨要,不然必会被她臭骂一通,我一个做师兄的被小师妹大骂一顿,那可没趣的很。”张冠华哈哈大笑,道:“不会不会,步子怡的脾气谁不知道,你毫不客气的开口向她讨要止血散,足以说明你没有拿她这个小师妹当外人,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骂你?”

大伙谈及往事,话都多了起来,说当年在易微山,哪个师弟武功最差,什么招式也练不会,又说当年哪个师弟看了哪个小师姐,二人后来喜结连理,双双退隐江湖,现下只怕连孩子都能街去玩了。王雪躺在一旁听众人闲聊,其中聊到的一半人她都不相识,连名字也不曾听说过,便不去插话。

又过了一会,胡静端着一大托盘草药进屋。艾叶、仙鹤草这类止血的草药种在土里倒还寻常,但经过熬煮之后味道便十分腥苦,胡静一进门,谢杰、康忠、张冠华等人纷纷捂住鼻子,皱眉叫嚷起来。张雷成捏住鼻头叫道:“开窗,快打开窗户!”刘岳倚在窗边,将两扇窗户推开。胡静道:“你们瞎叫唤什么?我忍着苦味坐在火炉前熬了一个多时辰呢,我一个小女子还没抱怨,你们几个大男人才这么一小会工夫便受不了啦?”

王雪将半身坐起,道:“胡师姐不怕辛苦为我熬药,小妹多谢师姐了。”胡静将托盘端到王雪面前,笑道:“为了你这顽皮任性的小女娃,再辛苦也值了。”说着端起一碗汤药送到王雪面前。王雪尚未接过药碗,便先闻到碗里浓烈的苦味,待接过药碗之后,碗里的腥苦味几乎刺的她双目酸痛。王雪见那碗汤药色泽棕红,碗底依稀还能瞧见一些黒黑的药渣,单是看着也觉喉头发苦,心里打了个突,问道:“师姐,这药是要我喝下去吗?”孙跃、康忠听王雪说这句话时的可怜腔调,忍不住低头微笑。胡静道:“那是当然,师姐为了这一小碗药,不辞辛劳的忙了一个多时辰,你一定要将它一饮而尽,以表对师姐的谢意。”孙跃和康忠一听,登时忍不住哈哈哈哈大笑起来,连刘岳也跟着现出笑意。王雪叫道:“你们傻笑什么!师姐,这药……”刘岳道:“良药苦口,你喝罢。”

王雪叹了口气,看着药碗,情知这类汤药越是苦涩越得大口快喝,且不能小口慢饮,不然成了品茶,只会更增苦感,当下闭眼皱眉,将汤碗送到唇边,一大口喝了个干干净净。

孙跃放声大笑,拍掌道:“佩服,佩服,小女娃果然豪爽坚决。”

王雪手指桌前茶杯,道:“这,这……”她本想让人帮着倒杯茶来顺顺嘴,但话到唇边,忽然想到在场众人都是自己的师兄师姐,平时跟师兄师姐们发发脾气说说玩笑倒还可以,让师兄师姐来端茶倒水便是不懂规矩了,这一句倒水之言便说不出口。刘岳急忙走到桌前,倒了一大杯茶水递给王雪。王雪喝了一大杯茶,只觉胃中又酸又痛,说不出的不舒服,腰伤口倒没觉得有何好转,当下也不在意,料想天下也不会什么灵丹妙药能立时将伤口愈合。

胡静手中的托盘里装着两个药碗,其中一个适才被王雪饮尽,现下将另一个药碗交在左手,右手将托盘放到身后桌。王雪见这一碗药色泽乌黑,全呈糊状,决计不能像适才那碗汤药那样快刀斩乱麻的一饮而尽,虽然闻不到这碗糊状伤药有何刺鼻气味,但想也知此药必然奇苦,入口之后便是另一番折磨,央求道:“师姐,不能再喝啦,小妹实在是受不住啦?”胡静笑道:“这算什么,真正痛苦的在这呢。”右手忽然抓住王雪衣服,向掀开一点,露出她腰伤口,随即伸手进碗,抓了一把药膏,在王雪伤口处涂抹。王雪伤口早已红肿的发烫,被胡静以温热药膏涂抹,伤口更是火辣辣的疼,忍不住轻声叫起来。

胡静微笑道:“你运气不好,倘若是李浩步子怡在这里,你便不会受这许多痛楚了。李浩和步子怡一个精通草药,一个精通医理,李浩能采到最好的草药,步子怡能熬煮出最好的功效。尤其步子怡医术手法了得,由她为你擦药,保准你一点也不痛,她熬煮的汤药也不会很苦。”王雪听胡静说话语气温柔,隐含歉意,显是弄疼自己使她过意不去,心想:“师姐好心好意为我煎药疗伤,便是将我医死了也是我自己倒霉,岂能责怪师姐?”于是强忍疼痛说道:“师姐,我不疼。”胡静知王雪嘴说不疼,实则疼的厉害,心中对王雪更增几分欢喜,心想:“你这孩子倒是挺善良。”

胡静在王雪腰擦了一会,王雪忽然哈的一声笑了出来。胡静奇道:“你干嘛,疼傻啦是不是?”王雪笑道:“我想起有一次,李浩连夜采药,带回来一大箩筐的草药,步子怡辛苦了整整一天一日,好不容易将草药熬炼成药膏,她累的坚持不住了,于是让吴天帮忙将药膏装坛封存,结果吴天这小子脚一滑,摔在锅里,整锅药膏全被他一人用了。”众人一听,乱纷纷的笑了起来。张冠华道:“吴天这浑小子一向糊涂,当时我见吴天满身药膏,急的我赶快往他身蹭,这药膏制成不易。可不能全用在他一人身,有病没病我都得分一些过来。”众人又是一阵哄笑。随即想到当年勃子山几个年轻人意气风发、其乐融融,现下死的死散的散,刘岳居无定所不能在山常驻,现下山满打满算也只剩下张冠华和王雪两个人,众人怀意伤感,不由得低下头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