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最后还是等石老三来了跟郑瑾谈了才定下的。郑瑾很慷慨地拿出了一锭金子交给了石老三,让他帮忙在村里募集人手,在草棚的位置搭了四面可以开窗采光的一间大大的屋子,她还从电脑里找了行草字体,打印出来个“行知草堂”的图出来,拜托木匠给弄了个匾挂上了。 又搭了三间宿舍,一间厨房,还有食堂,离这块儿远远的出去,又盖上了茅房。 甚至还开辟出了一小片空旷的平地,作为孩子们课间活动的小操场。草棚拆了,重新搭了个亭子,亭子里也搭了简易的石桌石凳,院里也接了山泉水进来。 考虑到做饭问题,郑瑾又让石老三帮忙雇了人到山上看房子兼做饭。 一个月的时间 ,这片本来不大的平地被村民又铲平了不小的地方,郑瑾琢磨了以后,觉得还是需要做出来个篱笆墙的,省得孩子们下课以后放飞自我,也是为了万一真的需要晚上留宿的时候会安全一些。 在校舍修建期间,郑瑾还是带着几个孩子在自己的小院里上课,课间的时候,几个孩子会跑出院去跟村民们一起聊天,干些力所能及的活,期间也有来上工的半大不小的孩子羡慕地看着这几个被“神仙”选中的幸运儿,总觉得几个人开始跟着这位神秘的先生上课以后,变得跟他们不一样了。 郑瑾以前对于一锭金子在这个地方的购买能力没有概念,但看到这金子在盖完一个大大的校园以后竟然还有剩,虽说是少了地基的钱,再加上好些村民算是义务帮工,趁着农闲,只需要管饭,不要工钱。 这一锭金子真够实惠的。 可当务之急,她需要解决的是自己世界里开源的问题。 她的工资不高,才五六千块钱,去了房租,零花,每个月能存一下一千就不错了。现在还需要负担几个孩子的营养餐,课本纸笔什么的。石老三介绍来帮忙看校舍跟做饭的是村里的一对老夫妻,姓张,石头他们叫二爷爷,四十岁左右,只有两个女儿,出嫁了,老两口手脚利索,为人老实,所以就留在了山上帮忙照顾这间小小的学堂,成了全职“校工”。 学堂的一应打扫,收拾,还有做饭之类的,都由这老两口做了。郑瑾除了教课什么都不用操心了。 这老两口姓张,男的叫张二墩,村里人有的人有的管他老婆叫二婶,有的叫二奶奶,石老三年纪比张二墩大,就称呼他媳妇二墩家的。郑瑾没好意思打听人家的姓名,就跟着叫二婶了。 本来石老三想要他们几家有学生的家里凑凑给这老两口工钱的,郑瑾看着这个苦哈哈的村子,想了想,又包揽了下来。 但她的手里也就一锭金子了,就又拜托了石老三去兑换了银子跟铜钱,用来给张家夫妻开工钱。口粮什么的,就由石老三家几家出了。郑瑾也经常提了米粮蔬果的过来给他们加餐,老两口对这个工作就十分满意,伙食好,活清闲,东家没有架子还仁善。 解决了这些杂事以后,她现在天天琢磨的就是怎么开源,开销大了,不想办法赚点钱不行啊。 在她天天为这事发愁的几乎要白了头发,但还是一筹莫展的时候,她的“校工”张二墩来找她了。 此时正中午休时间 ,郑瑾坐在凉里拿着本书发呆,石桌上有她的水杯,杯里是沏好的水果茶。 “先生。”张二墩黝黑的脸上带着拘谨。 郑瑾一直知道村里人对她的敬畏,一般见了她就是行礼,然后恭敬的不要不要的,很少有主动跟她说话的,难得见这位内向话少的“校工”主动来找她。她连忙微笑,“张二叔,有什么事吗?” 张二墩不好意思地搓搓手,“也、也不是什么大事。” 郑瑾招呼他坐下,笑着说,“有什么事,您就说吧。” 张二墩在石凳上坐了半拉屁股,第一次独自面对这位先生,心里还是紧张的,他又搓了搓手,“是这样的,这些日子,我跟我家婆娘在院子后开了点地,想着种点瓜菜,也省得山上捎上来不方便。” 郑瑾点头,“这事我知道。” “之前吃了先生拿来的果子,我那婆娘让我来问一声先生,能不能、能不能求先生赐些种子,我们自己咱一些……”说着,黝黑的脸上都憋得泛红了。 郑瑾讶然抬头,看着不远处教室门正拿着抹布擦门框,一边擦着一边向这边瞄的张二墩的婆娘。再看看眼睛窘迫的张二墩,不由地失笑,“可以啊。” “啊?”张二墩猛地抬头,十分惊喜地看着眼前微笑的女子,“先、先生!谢先生!谢谢先生!” 郑瑾微笑,“不用客气,回头我拿些种子给您。” “哎!哎哎!”张二墩搓着手,红着脸站起身来,“多谢先生了,那我就打扰您了,先生您忙!” 郑瑾无语地看着他一边说着,一边连连道谢地快步走了。心想,午休时间,我忙个什么呀。 就见张二墩他婆娘看到他的脸上的笑,精神一振,草草地擦了几把门框,就跟着他过去了。两口子一接上头,他婆娘脸上就笑成了一朵花。两人相携回了厨房,熬下午的绿豆汤去了。 郑瑾目送那两口子进了厨房,挑了挑眉,也笑开了,她觉得,自己在这里的第一桶金应该是有着落了。什么时候想要开源创业,都要做好市场调查啊。 慢条斯理地喝着自己的水果茶,她飘飘然有一种智珠在握的感,觉得自己空前的聪明睿智。 悠闲地过了一个午休时间,下午的课上的也很顺利,她留了作业以后让几个孩子活动一下,安排他们活动完继续进教室写作业,然后叫住了早早过来接人的石保田。 这一个来月里,由于建校舍的原因,石老三年纪大了,也不能天天上山,大部分事情都是由石保田负责的,郑瑾觉得这个人也有做一村支书的能力,不管是领导能力,还是统筹能力都是杠杠的,在村民的心里也很有威望,她琢磨的事情,只要这个人配合那就会十分的顺利。 她将人留在了园中亭子里暂坐,又招呼了张二墩夫妻过来,自己回了小院,装了几个西红柿,还有几根玉米出来。 石保田跟张二墩夫妻面面相觑,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张二墩夫妻就点着急,不确定是不是跟自己中午说的事情有关。 石保田本来被郑瑾留下有点摸不着头脑,心里也有点忐忑,对于郑瑾,他一直跟着他爹的判断走,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先生不简单,而且人家对他们又这么照顾,所以就十分敬重。觉得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定义不容辞。 但心下的疑惑是按不下去的,一边跟张二墩夫妻聊了些村里的事,正聊着,就见她郑瑾提了篮子进来,几人连忙起身,张二墩夫妻看到她篮子里的东西,对视一眼,心里大概有底了,倒是石保田依然摸不着头脑,看篮子里的东西他都没见过,就有些呆了。 石保田迟疑地问,“先生,这是?” 郑瑾把篮子放在石桌上,对着一边在院里撒欢的几个孩子道,“石头,你带他们几个先去教室写作业,我有事与你父亲谈。” 石头几个应声收拾了东西,回了教室。 郑瑾才微笑着拣了个西红柿出来递到石保田面前,“石家大哥,这个你先尝一下,张二叔张二婶是吃过的,几个孩子也常吃的。” 石保田迟疑地拿到近前细看,这个红彤彤的果子他从来没有见过,在郑瑾跟张二墩夫妻的注视下,他小心地咬了一口,一股奇异的清香融入口腔,然后汁液不小心顺手流了下来,他赶紧嘬了一下,眼睛睁大,看着郑瑾。 郑瑾微笑,“今日午休时,张二叔来找我,说想要在园子后面的菜地里种些,我想了想,这东西稀奇,光种来自己吃就有些浪费了,不若看看村里有没有闲地,可以一起住些。当然,此物保存不易,运到外面卖的话,也不能走很远,不过我们可以再加工,相信会卖得很好的。” 石保田听得眼睛越来越亮,激动地看着她,“先生!” 张二墩夫妻也高兴的不得了。 郑瑾笑笑,丑话说在前头,“不过,这个我并不是免费拿出来的。” 石保田郑重点头,“应该的,先生与我石灵村有大恩,不能教先生一再破费。” 郑瑾摇手,“说不上大恩,互惠互利罢了。” 石保田将手里的西红柿吃完,擦了擦嘴,指着玉米问道,“先生,这个是?” 郑瑾拿起一根玉米,剥开皮,递给他,“这个叫玉米,是粮食,产量高,品质好,适应性极强,对土地要求不高。最重要的是,玉米虽然是粮食,但是它可以做一些风味小吃,并且可以酿酒,甚至榨油。” 如果说西红柿的前景让石保田三人心跳加速,觉得看到一条光明的“钱途”,那玉米就让三人几乎呼吸停止了。 作为农民怎么也克制不了天性中对粮食的热爱,听到这个东西产量高,并且对土地要求不严以后,几个人就觉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难了,再听说可以酿酒,可以榨油,他们觉得自己都快晕倒了。 张二墩夫妇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吃了好几次的这个东西竟然是这和个宝贝,想到这个甜糯的玉米竟然被自己那么轻易地吃下了肚子,他们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抽痛了起来。 石保田抖着手接过玉米,目光热切,“先、先生。” 郑瑾抚额,她是有想过这几个人会对这两样东西感兴趣,但是没有想到冲击会这么大,“这篮子里的玉米还没有成熟,不能留种。” “啊……”三个人心痛地抽气。 郑瑾无语,没再给他们抽抽的机会,快速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石保田全无异议。 郑瑾说自己只是初步想法,可能需要时间去完善,而且村里的实际情况她也不清楚,就建议石保田回家开开会,做个调研再决定。至于抽成比例,按实际情况来。 石保田一一答应了,提了郑瑾给的篮子,带了几个孩子下山去了。 这一夜,石灵村里好些人夜不成寐。 这一夜石灵山上,张二墩两口子患得患失了半宿。 这一夜,郑瑾想到了将来美好的前景,在睡梦里笑的十分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