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艾的系统还在，说明她还没被驱逐出位面，但免不了被控制，两人犹豫了半天，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现在也跟团灭差不多，去看看叛逃系统想玩什么花样。　　　　摸着黑来到酒窖，洛桐打开了手电筒，酒窖里一片狼藉，鲜红的血液喷满了石墙，显得这里像是会一口把人吞掉。　　　　乔艾在椅子上坐着，看着杯子里的酒，说道：“没想到你们真的会来？”　　　　看起来，那只鬼已经占据了乔艾的身体，并且掌握的她的灵魂。　　　　秦挽咧嘴一笑，干脆找了个地方坐下：“不知道这一位，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说话呢？系统还是任务者？”　　　　乔艾摇了摇头，显然这两者都不是：“准确来说，是以笔者的身份，同样，我也是收留你们的年轻人。”　　　　“笔者？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洛桐顿了顿，突然想到之前看过的那本书，“你是撰写有关村子记录的人？”　　　　乔艾说道：“我希望你们就此罢手，白荷那边我会去劝说她不要再做这种事情。”　　　　洛桐有些好奇：“白荷是叛逃系统的名字吗？”　　　　“是的，她是这么自称的。”乔艾说。　　　　“就此罢手，你看看被你们残害的这些人，无缘无故被你们牵扯进来玩命。”秦挽撇撇嘴，反而嘲讽起来，“劝说？你会劝她吗，如果你会劝她，怎么会等到我们来管这档子事？”　　　　洛桐被这两人搞得一脸懵，有必要气氛搞得那么紧张吗？现在要谈，可以好好地谈，秦挽的态度过于强势了。　　　　乔艾沉默了良久，洛桐和秦挽也没有开口，直到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事实上，我不觉得白荷有错。你们了解这些人吗？”他似乎很了解这些人。　　　　他然后张口说道：“房阳，一个能把妻子女儿当赌资的男人；冯北，昧着良心贪了工友的血汗钱；林夏，常常虐待自己的养女；庄南久，欺骗过多个女患者的钱财和感情，还有其他人，都差不多。”　　　　洛桐微微沉默，是的，她能够感觉得到，这里的人并不单纯，就连她没提到的那几个人，她都能感觉到他们是带着恶意的，沈知、饶明雪和邱蕊……　　　　“所以你们就打着为民除害的名义，不通过正当的手段这么解决了他们？”秦挽瞅着他，神情没有一丝改变。　　　　“这有什么不对吗？”　　　　“私自杀人和公开处决的兴致一样吗？也许你认为这是正义，但你没有让正义走相应的途径，说好听点，你是在打着除害的牌子清除人渣，但实际上你在以暴制暴，无视所谓规则。”秦挽说道。　　　　“正义？途径？你怕是天真得要命，你看到有人管了吗？并没有，就是因为你们的容忍，让这些恶魔徒留在人间。正义它太忙，来得也太迟，这世界也太大，它看不清着所有的恶。”乔艾嗤笑了一声。　　　　“可你也成为了口中的恶。”秦挽毫不犹豫地反驳，“如你所说，正义是会迟到的，但这不是成恶的借口，有无数种手段可以解决，你却选择了这种。”　　　　洛桐站在边上有些无措，对与错，正与恶，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分明的善恶，说他们为恶，他们却是因善出发，说他们为善，他们却不受约束，任由自己的想法所为。　　　　这已经无法简单的诠释所谓善恶。　　　　“因为你没接触过，没体会过，所以才能以旁观者的身份评价一切。被祸害者的那种绝望，你们这种任务者怎么会懂，你不了解我们，才能轻描淡写地这么说着。”他说。　　　　乔艾笑着，他想起了发生在村子里的故事。　　　　他在村子里村子并不富裕，村子的人都过着刚好能温饱的日子，然后似乎是上天怜悯，村子里头发现了黄金地，村民们没有上报，而是把这些都分了。　　　　没人知道，带来黄金地的，其实是白荷。　　　　拥有一切记忆和开启灵智的系统，被称作叛逃系统，她的主人本想打算处理掉她，却不料让她带着金属性的星之碎片逃了出来。　　　　途中，星之碎片破碎陨落，化作了黄金地。　　　　而这个年轻人，就在夜里遇到了白荷，并且收留了她。　　　　有了一枚金子，就想要第二枚，人心是贪婪的，终于有一小伙青壮年打算洗劫村子，并且带着金子到村外发展。　　　　村中的屠夫家正好是容易让火势蔓延的地点，贪心的人通过去探望屠夫家的老人，结果把老人掐死在家中，袭击了一空之后，一把火烧了屠夫的家。　　　　金子是不怕火炼，他们打算在烧死所有人之后，再把金子拿走，离开村子，过上更加富裕的生活。　　　　却不想，火焰没有杀死所有人。　　　　本身村子人就不多，火焰烧死了一大批人，逃窜出来的人很多受了伤，而且手无寸铁。　　　　这些人只能够拿起柴刀，把受了伤的其他人活生生砍死，回来的屠夫发现了，追着他们来到了小山林之中，砍死了其中的两个人，但自己也被剩下的那些人杀死。　　　　这些人的暴行惊起了树上的乌鸦，也许是乌鸦有灵性，又也许乌鸦是白荷的眼线，在两人离开之后，乌鸦衔着屠夫和其他人的肉，飞去找了白荷。　　　　剩下的两个人返回到村子，年轻人从外头回来，在意识到不对之后，连忙往酒窖里跑，到了酒窖，他才发现还有些村民溜进这里头避难。　　　　他们躲在酒窖里瑟瑟发抖，外头的门终究是被打开了，进来的人拿着刀，看着剩下的人，大多是妇孺，这些人手里没有武器，身上还有烧伤的痕迹。　　　　柴刀再一次被举起，杀戮再一次呈现，这些人再嗜了血之后如同恶魔，甚至杀死年轻人之后，嘴角还带着笑意。　　　　酒窖里的冷意蔓延，这些人意识到不太对劲，想要离开的时候，却看见了被他们杀死的屠夫就在跟前，身后站着白色裙子的女孩，是年轻人收养的女孩子。　　　　屠夫的刀挥动，鲜血飞溅到了墙壁上，他们看向女孩子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个恶魔，女孩子的眼神有些呆滞，如同才是没有灵魂的恶魔。　　　　以恶制恶，很美好不是吗？　　　　白荷最终把年轻人的灵魂留了下来，这世上太多怨恨无法申诉，太多的施暴者逍遥法外，而白荷作为系统需要依靠信仰而存活。　　　　因为有人需要她，她就满足那些人，除掉那些所谓的人渣败类，因为始终有人相信这种方法是可行的，所以她就一直这么存活着。　　　　因为，只要有信仰存在，她就存在。　　　　秦挽听着他诉说，神色并没有动容：“我很同情，但这不能作为你们玩弄生命的理由，当没有了限制，你们的行为和他们并没有区别。很抱歉，立场不同，所以我不打算收手。”　　　　“秦挽，你有过那种绝望又无力的感觉吗？”　　　　但洛桐有些动容，她甚至想起来自己的过去，她也是，她也是希望这些人能够处置自己的父亲，正义迟迟不来，他们备受煎熬，也许秦挽没体会过，但她却体会过。　　　　“洛桐，你知晓我的过去吗？”秦挽突然苦笑了一下，“不是只有你不幸，我是校园暴力的牺牲品，你说的那些，我怎么会没体会过。”　　　　洛桐微微愣了一下，秦挽接着说：“就是因为体会过，才更希望能遵循所谓秩序，打着正义旗帜的杀戮，固然能解决身边的问题，但他破坏的平衡，会让更多人无数准则、无视律法。”　　　　秦挽没有丝毫的犹豫：“正义会迟到，痛苦也会存在，我们顾不到每一个角落，但我们尽其所能按照规则拯救需要拯救的人，做好这一切就足够了。你常常说，我们忽视了多少人，却不问我们拯救了多少人。”　　　　两个人的立场洛桐都无法否认，他们各执一词，并且都有意义，没有完全正解的答案，洛桐觉得无力，如此地无力。　　　　“林耿也因为你说的话动摇了吧。”秦挽笑着看他，然后突然抢走了洛桐先前得到的石头，对上洛桐的目光，她依旧坚定，“我是个任务者，我该做我该做的事情，首先，解决掉你。”　　　　她抬起手，将手中的珠子摔了个粉碎，轻声道：“死魂就不该都留在人间，强用固魂珠固魂是违背规则的。”　　　　乔艾的身体剧烈抖动起来，他努力操纵着身体，把被子摔个粉碎，用尖锐的瓷片划破喉咙，带走了乔艾。　　　　很可惜，他不能帮白荷把剩下的两个人劝走。　　　　再度的安静，很压抑，洛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秦挽看上去是个很随和的人，但实际上坚定得可怕，连林耿都被劝退，自己也不由得想要放弃任务，只有这家伙还在坚持……　　　　“你有想过对错吗？”洛桐轻声问他，她觉得自己很矛盾，秦挽每一次都能给出很好的答案，“你能接着开导我吗？”　　　　“看起来我很坚定对吧，其实我啊，也在犹豫，因为每个人心中都会这么想的吧。”秦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一次我无法开导你，因为我都对自己的答案存在质疑。”　　　　洛桐有些小惊讶：“那你还……这么做？”　　　　“洛桐，我所做的事情，无关对错，只关于立场，因为我们任务者，没有选择的自由。”秦挽眸中沉了下去，“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用限有的资源变得强大，只有强者才有质疑对错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