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昭——”宜都公主翘翘听着她的话,气的咬牙,她竟说她一品公主都比不了司衣司的三等宫女,宋若昭还真是牙尖嘴利。 “宜都公主,虽然若昭不才,也只是掌管典宾的七品女官,但是,若昭也是文安公主的师傅,宜都公主直呼若昭之名是否有些不太妥当?” “文安公主的师傅,很好,不知文安公主若是前往回纥和亲,你这个师傅又该如何自处?” “说到公主与回纥和亲之事,若昭不晓得皇上为何打算从文安公主和咸安公主两人中挑选出一人,但是,宜都公主和她们两人一般,都是破瓜之年,宜都公主觉得皇上为何没有打算让宜都公主和亲呢?” “本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皇上怎么忍心让本公主离开宫中?” 宋若昭笑了笑,道:“宜都公主这般想便好。” “宋若昭,你是什么意思?” “宫外多少深阁女子,都擅闺绣,闺绣又能消遣,又可以养性,宜都公主不善女红,这也不是长久之事,宜都公主着实应该学学了。”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性子不好了?” “宜都公主的性子很好。” 宋若昭看向一边,笑着道:“宜都公主,这不若宪妹妹和若荀妹妹过来了嘛,宜都公主若是不好意思说,若昭跟两位妹妹说上一说。” 宋若宪胸下的夹撷长裙曵于地,紫绿色的团花很适宜的分布在朱红的底子上,经纱衫掩盖过的地方,颜色一层层褪减,如同点墨晕染开来,紫色的帔子上,彩绘着云风纹路,往后垂了下去。 宋若荀身穿浅紫色的纱衫,白底帔子上绘有彩色云鹤,从肩后身向前胸下垂,她右手握着宋若宪的左手,左手提起帔子。 宋若宪轻举右手,用纤细的食指和拇指提起贴上脖间上的纱衫领子,宋若荀瞧了姐姐一眼,笑着道:“姐姐,你该好好锻炼一下了,刚从殿中走到花苑,便出了这么多汗,我的手心也都沾满了你的汗水了。” 若宪瞧了她一眼,“我哪里缺锻炼,我怕热,你又不是不知。” 若荀笑了笑,呼喊后面的美人,道:“海棠,快一点,你走得太慢了,别让姐姐晒成咸鱼干。” 若宪抬手敲了一下若荀的头,教训她,“陶陶,你说谁有咸鱼味呢!” “姐姐早上没有吃咸鱼吗?” 若荀歪着头,瞧着姐姐,若宪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若荀一笑,“就知道姐姐吃了咸鱼吧!”不然姐姐也不会当心有味道,还刻意低头吸鼻,闻了闻。 “我闻着陶陶你身上也有咸鱼的味道。” “姐姐的鼻子怕是也坏了,司膳司宫女端到我房间的咸鱼,我给海棠吃了。” 海棠手执长柄团扇,团扇上绘着盛开的牡丹,她一头浓密的黑发,梳成了两个十字相合的发髻,中间用红缎带把两个髻子束在一起,她身穿朱色菱角纹的斜领处露出一部分,白色圈花的纱带绕过纱衫一圈之后,在腹前打了结。 她小跑着追着若宪和若荀,白色的软底鞋尖,在小跑中,从彩色的衬裙下露出。 海棠追上了若宪和若荀,将团扇举过若宪的头顶,若荀瞧了额头冒了汗的海棠,道了句,“海棠,你委实是缺少锻炼了,这才入宫不过两个月,身子怎么差成了这样。” 海棠举着团扇,跟着若宪和若荀,三人来到了牡丹花从旁,见过宜都公主。 “若宪见过宜都公主。” “若荀见过宜都公主。” 若宪和若荀行了礼,宜都公主却未让她们两人起身。 宋若昭轻轻一笑,缓缓问道:“宜都公主可晓得若荀妹妹纱衫上四个斜角田宇为一组的菱形,是何种绣纹?” 宜都公主并未回答,却瞧着瞧了一眼若宪头顶的团扇,轻笑,道了句,“若宪女官怕热,皇上便赏赐了若宪团扇侍女,让侍女出门便侍候着,若宪女官就这般怕晒啊!一时不执团扇,还怕晒化了不成。” 宋若昭听了这话,缓缓说道:“宜都公主,女官相较于公主,虽然位分低微,但是按照司仗司的规矩,七品女官出行,可由七名宫女侍候,分执仪仗,若宪妹妹只带了海棠一个执扇侍女出行,倒是也不过分吧!”宋若昭瞧着那一边站着的一排宫女,道:“宜都公主带来赏花的宫女还真是不少呢!” 宜都公主回头看了一眼在花间打闹的宫女,厉声喊了句,“都在干什么呢!这般不懂规矩。” 花间打闹的宫女板着身子,失了赏花的兴致,老实了。 宋若昭瞧着怒意冲冲的公主,缓缓说道:“宜都公主,皇上让各妃女官宫女都到花苑赏牡丹,就是为了热闹,宜都公主消消气,莫要辜负了这一番夏景。” 宋若荀放开了若宪的手,她的手摸了一下香囊,走到了牡丹花从前,她伸出了手,绕在牡丹花间的蝴蝶飞身到了若荀的身前,蝴蝶在她身边绕了一圈,一只蝴蝶落在她的兰花指上面,牡丹花后的宫女见了这一幅场景,皆是有些惊异。 “天呀~若荀女官吸引过去了蝴蝶,蝴蝶都围绕着她飞呢!” “是呀~她还将蝴蝶捉在了手中。” “她捉蝴蝶怎么这般容易呢!我用网子还捉不到蝴蝶。” 黑白相间的点点小狗也发现了有趣的事情,蹬腿飞快的跑向她,宋若荀捏着蝴蝶的翅膀,上身微微向前倾,小狗跳了起来,吐着舌头,她手中的蝴蝶摇晃着触角,受了惊吓,翅膀疯狂的振动着,想要从她的手中挣脱开。 点点小狗跳了好多下,都够不到宋若荀手中捏着的蝴蝶。 “汪汪汪~”小狗咬不到蝴蝶,发了怒,就和它的主人一般。 宋若宪伸出了贴在纱衫侧面的左手,她手指向背而想要咬人的小狗打了个招呼,“小狗,若是你求我,我给你捉一只蝴蝶,怎么样呀~” “汪汪汪~”点点小狗冲着宋若宪叫唤了三声。 “宜都公主,你的点点到底在说什么呀?” “本公主怎么晓得它在说什么。”宜都公主冷哼了一声,瞧着宋若荀,冷冷的说道:“也不知你使用了什么妖术,蝴蝶竟落在了你的手中。” “宜都公主怎么会说若荀妹妹用的是妖术呢?皇上便从不信鬼神之说,宜都公主这般说,不怕皇上怪罪公主寡闻吗?” “宋若昭,若荀她信手便捏了一只蝴蝶,若不是妖术,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宜都公主可曾晓得玄宗之蝶幸的故事?” 宜都公主凝眉瞧着宋若昭,冷声道:“你们宋氏五人都是狐媚的货色,想出这般妖术勾引皇上。” “宜都公主,皇上对我宋氏姐妹皆是礼遇,我宋氏姐妹有无侍寝之事,负责皇上记载后妃、群妾、宫女伴宿皇帝之事的彤史那里自然会有记录。” “没有记载,也不代表你们没有勾引父皇!” “宜都公主说这话可是要注意些,彤史赵女官听从皇上的吩咐,可都是认真记载的,不敢有半分疏漏的。” 宜都公主翘翘往宋若昭面前挪了挪,小声说道:“瞧你将自己说的像是贞洁烈女似的,是父皇不愿要你们?都是二三十岁的大姑娘,在宫外没有成亲,入了宫,还得不到皇上的宠幸,不会一辈子都是个老、处、女吧!” “宜都公主的四行看来都未学好。” 宜都公主笑了笑,“是吗?宋若昭,本公主觉得你的四行也不怎么样呢!” “若昭至少会些女红,晓得若荀妹妹纱衫上四个斜角田宇为一组的菱形是二色锦的小菱形纹,小菱形纹以人物纹、动物纹、几何纹在织品中较为常见,其线条变化多端,或曲折、或断续、或相套、或与其他几何纹相配,奇诡如迷宫,色彩丰富而搭配巧妙,富于极强的动感,把折线之美表现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因菱形纹可以无限地向四方扩展连续,故被称为长命纹,而有些菱形纹类似漆耳杯,故被称为杯纹,寓意生活丰裕,刚才若昭问公主,公主究竟是不想回答呢?还是不晓得,没有话可说呢?” “本公主……本公主自然——” 宋若昭轻笑,“宜都公主竟也心虚了,连真的是晓得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宋若昭,你——” “宜都公主,四行是什么,宜都公主不会也不晓得吧!” 宜都公主瞪着宋若昭,抿着唇,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妇德谓贞顺,妇言为辞令,妇容为婉娩,妇功为丝枲,四行便是如此,宜都公主可要好好记得,即便是做不到,别人问起,也是应该知道有何的。” “宋若昭,你这般对本公主,本公主在父皇面前——” 宜都公主的话还未说完,宋若昭浅笑,“若昭是在教授宜都公主四行,让公主长了学问,相信皇上不会怪罪若昭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