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钟吾行宫早年盛植各色花卉。到时去了,锦绣铺排,应是一番盛景。 而原主最热衷的事情,便是届时请了戏班演些风月话剧。这平日里在宫中可是难得一见。按她自己的话说,是怡情养性,是采风。 见女皇眼中又有了神采,陆自容眼里也有了笑意。 他从象牙雕凤笔筒里拿出一支玳瑁紫毫笔,饱满蘸取了墨汁,便搁在一边。 “陛下安心批阅,臣侍就不打扰了。”说完,陆自容坐在一旁的小桌上,拿一本小书看起来,目不斜视,以示避嫌。 徐瑾深呼吸,静下心来,看向堆积的奏折,拿一本出来阅读。 上奏的是言官许州,她字里行间贬斥陆思寒种种不好,结论是陆家三小姐担不起目前的职位。徐瑾冷笑,记下了此人的名字,大大地批了个“否”字。 再一翻别的折子,有一半是讲此事的,徐瑾顿时神色阴霾。她将这些折子都收好,放在一边,先把其他说正事的看了。 大部分是有事说事,也提出了解决方案,对于这种,徐瑾记下名字,一般准了。有一些比较棘手的,徐瑾自己也没有经验,便打算明天问过苏丞相之后再做决定。 奏折之中也有很多学问,徐瑾自己不会,便看别人如何表述,遇到事情如何解决。 陆自容手中握着书卷,视线却总不经意地透过缝隙飘向徐瑾。 年轻的女皇容颜姝丽,看起来很是认真。她右手握笔沉思,时而皱眉,时而露出顿悟的笑容。偶有发丝垂落,她也不管,像是入迷了,让人以为奏折里有什么乾坤。 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只剩下两人翻书的声音。只是徐瑾翻的是奏折,陆自容心不在焉,看的是美人。 窗外落了小雨,沙沙声不绝,看着认真的徐瑾,陆自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也变得和一滩春雨一般。 待到子时,徐瑾猛然惊醒,看了眼更漏,原来已经坐了四个小时。 “时间过得真快,朕还没有看完呢。”徐瑾揉了揉太阳穴,书桌上还剩一小叠奏折。古代的灯光条件没有现代的好,她看了这么久,眼睛也有些累了。 陆自容轻声道:“夜深了,陛下也早些歇息吧,别熬夜伤着身子。” 徐瑾闭着眼睛道:“嗯。”说着搁下笔,活动了下脖子。 忽觉一双手按压在肩膀上,徐瑾转过头去,便见到青年目光灼灼地看像她,那双深邃迷人的双眼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好像燃烧着的烛火。 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徐瑾却意外地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新婚之夜至今,她还是完璧之身,按照女尊国的风俗,可以说是对男方的侮辱了。陆自容身份高贵,定是教养良好才没有对她生气。 徐瑾眼中闪过尴尬,不敢去看陆自容的眼,虽然和陆自容待一起她挺开心,但是这样的跨度,她实在是心理上接受不了。 徐瑾在政事上拎得清,但是对于男女之间的情感,徐瑾还在半路迷糊。她一会儿强迫自己适应女尊国的习俗,一会儿又不自觉地按照现代思维思考。 凭这两天的相处来看,陆自容对她自然是好的。可这种好,她也说不清是怎样的好。 有几分尊敬,有几分顺从,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宠溺。 每当她觉得无所适从的时候,他都会细心地替她解围。 他的亲近总是恰到好处,蜻蜓点水般的示好。 他的顺从像一层糖衣,以徐瑾女人的直觉,他不该是这样温顺的性格。 陆自容眼见小女皇表情变幻不停,一颗心也忽上忽下。 最后,徐瑾面露难色,咬着嘴唇道:“朕近日来太过劳累。皇夫,委屈你了,朕……” 徐瑾脸红得滴血,把不行两字说出口太难了。她这样说了,皇夫一定会伤心的吧。 联想了一下现代的丈夫无法回应妻子需要的那种尴尬感。一瞬间,她都有点脑子充血,有一种豁出去了的想法。 陆自容忍俊不禁,他本也只是想试探一下女皇。没想到对方的反应像是一个纯洁的少女,他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青年笑容温和,微微俯下身,青丝垂落,边帮徐瑾整理好书桌,边说道:“天晚了,臣侍只是担心雨天路滑。陛下可先行在梧桐宫就寝,臣侍只在偏殿侍候,陛下不必担心。” 徐瑾松了一口气,有些愧疚地看了陆自容一眼。高大的青年很有压迫感,但这又是在女尊国,她总有一种错位感。 “既如此,朕便留宿梧桐宫好了。”徐瑾也挺累的了,不想折腾。 女皇留宿梧桐宫,这个消息飞快地传遍了整个皇宫。就连被全面封锁的黎阳宫也收到了风声。这听在各人的耳中,滋味难辨。 小珠儿本在训练宫女,她准备用最严苛的手段训练出一批仪态姿容最出众的侍女,以转移女皇的注意力。 被选出的宫女虽不是高门大户的女儿,但也是小家碧玉。小珠儿训练的方向稀奇古怪,让她们莫名其妙。但迫于其淫威,也不得不从。 听闻女皇宠信陆皇夫,大多数人都觉得是女皇开窍了,小珠儿也不例外。女人三夫四侍很正常,表面上的几分宠爱能够换来陆家的大力支持,实在太划算。 金侍卫、灵机、灵绝几人则毫不意外,皇夫把女皇从玉泉宫捡回来的时候,基本就注定了今晚的结局。 修竹则是打心里为陆自容高兴,整个人跑前跑后,打理好各个方面,确保万无一失。 陆自容看着修竹,眼中露出无奈。说失落也不是没有的,不过他本来也没想发展这么快,女皇矜持,在他的意料之中。 在天元国侍寝的流程没有那么复杂,但是后宫男侍都是在偏殿等候传唤。女皇召幸后,男侍则要自己回到偏殿,不允许同床而眠,除非是女皇特别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