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宁面上多了几分笑意,“姐姐这般貌美,一定能得皇上喜欢的。姐姐缺少的不过是个机会罢了,这几日灵答应怀孕,皇上即使政务繁忙,也一定会常来看看灵答应的。马上就是新年,若是姐姐能在新的一年有子嗣,那明年一整年都会十分好运的。” 惠宁语气带着几丝憧憬,瑞常在听得心跳加快,她眼神明亮了些,“妹妹说的可是真的?” “那自然了。小时候我常听家里的丫鬟说,若是新年有喜事,那这一整年都喜气洋洋好事连连呢。”惠宁神情突然暗了下去,“只是我现在却是连身子都没有调养好。” “妹妹你不用着急,身子慢慢调养便是了。”瑞常在无心再在这里待下去,她起了身,“时间不早了,妹妹你身子弱便早些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 瑞常在随口安慰了惠宁几句遍步伐匆匆的领着丫鬟离开了,幽兰走了进来,“小主,该休息了,奴婢已经打好了热水。” “端过来吧。”惠宁表情不变,只娇嫩的唇瓣轻轻勾起。 瑞常在走在回寝宫的路上,她手搭在丫鬟手背上,走了几步,她忍不住开口询问,“柳儿,上一次……皇上是多久来我这里的?” 柳儿动作一顿,略微思索,“回小主,距离上一次皇上过来已经有三个月余了。” “如此。”瑞常在眼神闪烁了两下,不再开口,晚上躺下时,她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相比于瑞常在的寝食难安,惠宁则要轻松得多,宫里的日子本就无聊,前世她刚穿成怀了身孕的小常在时,还能给孩子做衣服打发日子。 可如今她一没被皇上宠幸,二没有怀孕,宫里也没什么特别亲近的人,玉笙阁里丫鬟也少,打发时间的事情就变得屈指可数起来。 好在宫里一向是个是非不停的地方,很快便有太监过来传话,说是御花园里的荷花池风景甚好,湖面结了冰,笼罩着一层薄雾,配上那枯萎的荷叶,美得像是仙境。这等难得一见的场景来之不易,皇后娘娘便请各位小主贵人及娘娘前去赏景。 惠宁听闻后,让人赏了传话的太监,让又幽兰替她系好了披风,披风是素白色的,旗装也只是淡淡的紫色,惠宁略施粉黛,整个人素雅干净,身子纤细婀娜,也似那一缕薄雾,似是随时都能从那手指尖溜走。 皇后赫舍里氏看着她,面上表情不见。即使是两个相似的人,皇后端庄优雅,珠光宝气,凤仪天下,而惠宁却若那雨后的梨花,清纯娇嫩,叫见惯了美貌的众妃嫔也忍不住惊为天人。 这答应佟佳氏备受皇上关注,看来不仅仅是因为与皇后赫舍里氏相似,还因为这独具一格又虚无缥缈的气质,那柔柔弱弱的模样,饶是她们,也不由得从心里升起几分怜惜,又何况是食惯了山珍海味的皇上? “妹妹今日可真是素雅漂亮。”贵妃钮钴禄氏立马拉过惠宁,夸奖道,皇后淡淡的看了眼钮钴禄氏,移开了目光。 贵妃钮钴禄氏是康熙的第二任皇后,如今辅佐皇后赫舍里氏处理六宫事务,加上备受皇上宠爱,后宫里已经形成了皇后赫舍里氏与贵妃钮钴禄氏隐隐两种对抗的势力。 “谢贵妃娘娘夸奖,嫔妾相貌普通,怎敢与各位娘娘相比,皇后娘娘在嫔妾心中,更是倾国倾城,叫人心醉不已。”惠宁放低了姿态,皇后听闻,这才转过了头重新打量她。 贵妃钮钴禄氏脸上的笑意僵了片刻,皇后心情看起来好上不少,“你这嘴真甜。” “人也来得差不多了,我们便过去吧。”皇后赫舍里氏轻轻开口,领着一众妃嫔向荷花池移动。惠宁离开了钮钴禄氏,跟在佟妃身后,不管如何,佟妃也是她的主宫娘娘,她也不敢太仗着皇后及贵妃表面的客套为所欲为。 她随着瑞常在以及灵答应静静走在后面,妙答应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嘴也甜,便一直在佟妃身边,说得天花乱坠,惠宁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妙答应还是那般活泼,以前皇上就是喜欢她那活泼的性子,可惜后来不知分寸,这才惹恼了皇上,若非皇上惦记着旧情,恐怕早就被打入冷宫了。”瑞常在突然开口,惠宁不明所以。 “所以这在宫中呀,还是要懂得分寸才是。” “姐姐教诲得是。”惠宁立马接话,她动作迅速,便把灵答应还未说出口的话堵了下去。灵答应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加快了脚步。 惠宁看着两人暗地针锋相对的模样,有些好奇两个人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了,竟能让两个如此稳重的人都变得心浮气躁,尤其是瑞常在,当初她主动借炭时,惠宁还真对她产生了不少好感。 灵答应走了,瑞常在也恢复了正常,一行人终于到达了荷花池。这荷花池真如说的那般,此时天色尚早,天上也没有飘雪,那结冰的湖面,薄薄的烟雾如梦如幻,偶尔还有几只鸟儿掠过冰面,带着浓浓的古风意境。 惠宁停住脚步,看得有些新奇。在现代社会,这般美的仙境已经难以寻见,没想到紫禁城的却是这般美。 她沿着亭子栏杆移动,瑞常在跟在她身边,两个人说着话,其他的妃嫔也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聊着闲话。两个人渐渐走到了拐角处,灵答应正站在堤岸边缘,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朝下面勾着什么东西。 “灵答应。”惠宁见她身子摇摇晃晃的,忍不住替她担忧,她赶紧走过去,“你还怀着身孕呢,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做什么?赶紧回来吧。” 瑞常在下意识看了眼前方的惠宁。 灵答应一怔,扫了惠宁一眼,“东西落下去了。” “让丫鬟太监们来掏就是了,你又何必自己犯险呢。”惠宁停在她不远处,“你快回来,我这就去叫人来。” “是啊灵答应,你站得离岸边那么近,若是掉下去了怎么办?就算你不为自己的身子着想,你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瑞常在轻轻勾起唇,眼里闪过一抹计算。 “不用。”灵答应冷笑着,“只要不是有人故意想置我于死地,我便会好好的。” 说完,她自己又重新拿起棍子,弯着腰开始勾那东西,惠宁往外看了一眼,发现是一块白色的手绢,上面绣着松柏,似乎还有一行小字。 惠宁转身与瑞常在对视一眼,再看灵答应那般重视和慌张的模样,瑞常在眼里顿时闪烁着兴奋,惠宁便装作没有看见,“姐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这手绢对你很重要?”瑞常在走上前去,“既然如此,我们便帮你吧。大家姐妹一场,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量。” 灵答应并没有理会。 瑞常在也不介意,她踩着花盆底鞋挪到了灵答应旁边,装作努力的帮忙。惠宁见着,也只能跟上去。 “这绢子是姐姐家里人送的吗?”气氛太过尴尬,惠宁便开始搭话,灵答应虽然性情冷了些,但看起来不坏,宫中多一个朋友便多一条出路,这般单纯直爽的人,比那些笑着捅刀子的人要好上许多。 比如身后已经在心里默默计算着什么的瑞常在,惠宁心里清楚,却打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恩。”灵答应也没想象中那么高傲,她回了一句后,又加了一句,“额娘送我的。” “额娘不久前中了风寒,怕我在宫里寂寞,便托人送了这手绢进宫来陪着我,希望我坚韧如丝绢上的松柏。”灵答应回头看她,惠宁表情不变,反倒是瑞常在怔住。 “我额娘也送了我一块,不过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块白色的丝绢,我到现在都不懂额娘是什么意思。”惠宁掏出丝绢,拿给她看。 灵答应沉默片刻,“你额娘很聪慧。” 瑞常在见两个人搭上了话,她忍不住抬起头扫了周围两眼,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她走上前去,“站了这么久你身子也累了吧,快去旁边坐坐,让我和妹妹来就是。” “是啊姐姐,你现在还怀着身孕,还是别太劳累的好。”这大冷天的,灵答应又是初孕,胎像不稳定,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大家都难以担其责。 灵答应没说话,向后让开,这边很狭窄,三个人挤在一堆,若是一人想回去,只能通过这狭窄的小道。惠宁怕她重心不稳,特意牵着她,抓紧了灵答应的手,想牵着她回去。 她正聚着精神,灵答应贴着她过去时,惠宁突然觉得旁边有人推了她一把,她趔趄了一下,灵答应立马被她撞得往冰面跌去,惠宁没抓住人,面前的身影很快从她视线里消失。 冰面破裂的声音以及落水声很快将惠宁的思绪拉了回来,灵答应正在冰冷的水里挣扎,头发衣襟皆湿,紧紧的贴在肌肤上。惠宁恍若被雷击,是瑞常在推的没错,她原以为瑞常在只是想算计灵答应,却没想到连她都算计了下去。 “妹妹你怎么把灵答应推下水了?”瑞常在惊住,她立马抬起头,“快来人呀!灵答应落水了!” 惠宁一咬牙,决绝的跳下了堤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