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值得。
活着时霍权已有十九岁了,写折子不是问题,况且辞官的折子用不着遣词造句精雕细琢,如实告知自己的情况即可。
他写得很简短:御史责任重大,自己无德无才难以担当大任,请皇上同意他辞官归隐。
写好折子后,他交给冬青,命他送去御史台。
文武百官恨他的不计其数,御史台里有那些人的眼线,得知自己辞官,他们想方设法也会帮自己达到目的的。
写折子时特意避开了聂煜,小家伙懂得多,未免横生枝节,不让聂煜知道是最好的。
冬青回来得快,霍权问他折子给谁的,冬青说是罗御史,上次被聂凿骂得差点吐血身亡的四品御史,折子交到他手里,万无一失。
这件事霍权不再想,去屋里看聂煜的伤势。
聂远山打人的力道不轻,聂煜整个后背都红通通的,大夫来上了药,他趴在床上睡着了,睡着后也不安生,挥着拳头说梦话,“我让爹爹打你,信不信把你活埋了。”
霍权:“......”他不想听聂凿造下的孽,更不想知道被聂凿活埋的人是谁,替小家伙顺了顺乱糟糟的头发,问平日里服侍聂煜的小厮,“少爷经常说梦话?”
睡个觉就把聂凿的老底掀了,文武百官听到不得大做文章?虽然事情不是霍权做下的,如今却和他息息相关,不能不管。
小厮姓聂,聂凿赐的名,聂青,秀秀气气的,听霍权问话,屈膝就跪了下去,哆哆嗦嗦道,“不...不怎么说。”
“少爷睡着了别让外人靠近。”霍权叮嘱。
“是。”
聂煜说了会儿梦话,又砸吧着嘴舔唇,嘟哝的念好甜,约莫是惦记那串糖葫芦了,霍权记得没吃完,让聂青拿进屋里来,醒了给聂煜吃,孩子心思清明纯粹,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霍权还是想尽量帮助聂煜,不让他做奸臣的。
因此当然要先哄聂煜听自己的话。
聂青出去拿糖葫芦去了,霍权打量了眼屋里的布局,看得出来,聂凿对这个儿子不错,家居摆设都是上等货,价值不菲,尤其书架上的几本书,都是孤本,霍权感兴趣的翻开书页,就看每页都有醒目的黑色的大点,霍权:“......”
暴殄天物啊,真是暴殄天物。
几本书,每本都遭黑色的点祸祸了彻底,字迹根本无法辨认,霍权只得丢了书,摆弄桌上的摆件,等聂青回来,他才准备回去了,出门就碰到提着食盒来探病的苏姨娘,“大人。”
声音婉约又带着几分哀怨,类似的调调,霍权做鬼时听到过无数次,夜黑风高时,崖上久别重逢的男女爱聊些情话互诉衷肠,女子大多捏着嗓子娇滴滴的埋怨,“死鬼,你是不是在外有了相好就不记得人家了?”又或者,“你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就嫌弃人家了?”
初始他以为两人会吵嘴,但不多时就传来不适宜的喘息声,霍权觉得,女子用那副口吻说话就是想做那事了。
看着苏姨娘如花似月的脸,霍权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了,“煜...煜儿睡了,我还有事处理,先走了。”
他装不出聂凿说话时凌人的气势,只能像普通忙碌的人那般找借口离开。
聂凿的人,打死他都不敢碰!
“大人。”苏姨娘又唤了声,霍权非但没回头,相反,走得更快了,脚底像生风似的,苏姨娘掐着手心的指甲都快被她掐断了,恼怒地问身边丫鬟,“金桂,你说大人是不是外边有人了?”
否则怎么就不耐烦看到她了呢。难道她容颜衰老,比不得前几年好看了?
想到此,苏姨娘白了脸,金桂是她的丫鬟,再了解她的心思不过,安慰道,“姨娘别想多了,大人公务繁忙,难免疏忽了姨娘,但大人心里是有姨娘的,就说回京后,大人有空就会去看姨娘,姨娘可看大人去其他院里坐过?”
聂凿有六个妾室,回京只带了四个,苏姨娘是最得宠的。
比较其他几位的处境,苏姨娘脸色回暖,收回视线道,“走吧,看看煜少爷怎么样了。”
这几年,她百般讨好聂煜,就希望他能在聂凿面前说几句好话把自己扶正,奇怪的是,明明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就是和她不亲近,见缝插针的给自己找不痛快,起先苏姨娘怀疑是奶娘教的,想法子把奶娘撵出了府,谁知聂煜仍和她水火不容,思来想去她也不知为何,只能归咎于嫡子和继母的不和。
她甚至想过学高门主母把聂煜毒死了事,又怕聂凿察觉,一直不敢动手。
聂凿狠起来多恐怖她是见过的,哪儿敢挑战他的底线,只盼自己肚子争气,早点怀个孩子分散聂凿注意,独子聂凿会稀罕,长子就不见得了。
“金桂,替我办件事...”
聂凿好几个月不来她房里了,她得想想法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