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厌一张嘴,馒头滚到地上。附近剁肉的宫人听到动静,撅着屁股从桌下一把捞住,她用手背蹭了蹭鬓发,心中纳闷:“谁把馒头扔这儿了。”
微生厌眼睁睁看着盛宴离自己原来越远,感觉谢无酬就是个禽兽。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又跟着她跑了几百圈,好不容易到了吃饭的地儿,看看就完了?她的眼睛都没解馋,这是在故意惩罚她吗?
“你不是说我跟你来了,你就放我走?”微生厌盘腿坐在谢无酬的袖子里,一下下地捋着自己血淋淋的发梢,此时此刻的心境和自己当初被人买卖别无二致。
那种对未来命运的茫然,无力,还有可以忽略不计的期待,软软地,随着皂角的气味裹住她的全身,竟然……有些舒服。
谢无酬端立在云端,回头看身后王宫的身影越来越远,突然觉得,如果这世界容得下她和微生厌两个人,再有一处钟灵毓秀的好所在,朝花夕拾,沏壶好茶,围棋对坐,对影手谈,倒是有些趣味。
她神色稍缓,对微生依赖腐肉这件事心里也有了盘算。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你说人肉和牲畜肉并无区别,那你们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吃人肉呢?”谢无酬扬起袖子,目光瞥向里面,“如果一辈子都不吃人肉,会怎么样?”
微生厌有点困,她正打坐假寐,突然被谢无酬打扰到,心里就没有当回事,应付说:“想吃啊。”
谢无酬轻轻地“哦”了一声,语气认真得微生厌开始慌了:“既然吃人肉只是食欲,从此便戒掉吧。我院子里有个咸鸭洞,惯常储存鸡鸭鱼肉各色时鲜,应该足够你吃五六十年了。”
等一下,这个好像不是商量的语气……微生厌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起来,急的频频跺脚:“你要带我去戒台山?!谁说要跟你走了!我不去戒台山,你放下出来!”
谢无酬拢了拢袖子,望着戒台山高耸入云的尖塔笑开了唇角,“好呀。”
和往常一样,谢无酬绕过正门,直接在传送阵进入自己的阿婆殿。殿中安安静静,四季变换,池子里的莲花,墙边的杏花,还有篱笆上的蔷薇树,全都开的妍丽婀娜。
微生厌被抖落在一大朵莲花里,她挣扎着要走,结果却被谢无酬死死压制在花苞里。
“这里是我后院的骨生池,接下来的七日,我会帮你疗伤。在此期间,你须得听我话,从我安排,一切以尽快康复为先。”
微生厌气的用拳头砸水,“谁说要跟你回戒台山的?谁要你帮我疗伤?你这做派和强盗有什么区别呀?”她呜呜地假哭,“带我去厨房,又故意不给我吃饭;答应要让我走,又把我拐到戒台山……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她喊得声音极大,满池子的肉莲都颤了颤,然而谢无酬却十分淡然,拂袖站在池边,亭亭玉立,丝毫没有被微生厌牵着鼻子走。
“第一,你的伤是我刺的,理应我帮你治疗;第二,司禽园的饭菜不好,所以我临时变了主意。阿婆殿有疗伤圣地,又从不缺吃食,我觉得很相宜。”
谢无酬平静地说完,见微生厌还是气鼓鼓的样子,微微笑弯了眼睛,“第三,说了跟我来我便放你走,我说到做到。”
微生厌听到这,骤然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