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不敢说,这样的话哪怕对自己母亲说也是极失礼的。
她瞪了林福一眼,恨恨转头看鱼。
林嘉蕙就坐在摆着彩头的长案旁,盯着林福贡献出来的青玉手钏,眼神晦暗不明。
这串手钏她认得,是大兄从灵宝楼里淘换来的,她去给大兄送新作的扇套时瞧见了,一眼看到就很喜欢,拐着弯向大兄讨要,大兄却没给,没想到是给了林福这野丫头。
林嘉蕙觉得心里有火在烧,烧得她心都痛了。
林福这么粗鄙的野丫头为什么就能轻易入了老太太和大兄的眼,就连父亲都对她偏爱有加,她明明就言行粗俗、行为失当,不敬母亲,不友姐妹,还整日里和些秽物为伍,凭什么就能轻易得了喜爱?!
就凭血缘吗?
那十几年相处的感情就不作数了吗?
“蕙娘,你怎么了?你的眼怎会这般红?”一位同林嘉蕙真心交好、并没有因为对方身份失落而不理人的小娘子急慌慌问。
她的声音把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嘉蕙身上。
林嘉蕙猛地垂下头,轻声说:“我无事。”
“怎么会没事呢,你眼睛这么红,让我瞧瞧。”
林嘉蕙闪躲着硬要抬起自己脸的手,快烦死了,说了无事就无事,管那么多闲事干嘛!
好在这时秋夕回来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手上的画作上。
“各位娘子,三皇子将魁首选出来了。”
秋夕先声明一下,这魁首是三皇子选的,可不是自家大郎君,有谁不服的,请找准对象。
听说是三皇子选的,好些个小娘子都心中起了微澜。
秋夕拿出那幅寒梅图展开,说道:“这幅寒梅图便是魁首,请问是哪位小娘子所作?”
众人探头一瞧,纷纷摇头说不是自己的。
过上好一会儿才有一个细细的声音出来认领。
“这是我的。”
一位身着月白色襦裙的少女快步走来,含羞带怯地接过秋夕手中的寒梅图。
林福歪头去看,竟是慕容静。
不由感叹,男配这是真爱呀,仅靠一幅画都能选出自己的本命。
站在人群里的慕容磬酸溜溜说:“画得那么烂还能是魁首?”
秋夕说:“三皇子言,小娘子的这幅画‘技法虽还拙稚,然构图立意皆可’,小娘子,这些彩头都是你的,我去为你拿一锦盒来。”
言下之意,这都是三皇子评出来的,有意见请去找三皇子提。
慕容磬哼了一声,睨着庶妹,没有好脸色。
慕容静像是被嫡姐吓到了,急忙忙叫住欲去锦盒的秋夕,“不必拿了,我只是侥幸得了个魁首,这些珍宝都是各家姐妹的心头好,我又岂能夺人之好呢。”
她说罢,从长案上拿回了自己添的珠花,对四周笑笑:“各位姐妹请自便。”
有小娘子看慕容静这么知情识趣,满意极了,正要把自己添的彩头拿回来,却听见了慕容磬的怪声音。
“愿赌服输,我们还不至于这点儿气量没有。正好你也没什么首饰,这里的东西该够你戴一阵子了,还不快收好了。”
慕容静被说得立刻就红了眼眶,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强忍着没有掉下来。
那些想拿回自己首饰的小娘子们也不开心了,可愿赌服输,她们也不想显得气量狭小输不起,只能兀自忿忿瞪慕容磬。
也有急公好义的小娘子出言打抱不平,“慕容家的这位姐姐,你家太太都不给庶女备衣裳首饰吗,这么不慈呀,竟然让小娘子自己去赢。”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慕容磬大怒,“当心我撕了你的嘴。”
“哎哟,好威风的小娘子,还要撕别人的嘴,这么凶,当心嫁不出去呢。”
“就是就是,谁家郎君敢娶个悍妇回家。”
众女一阵嬉笑。
慕容磬脸上挂不住,气得哭着跑了。
得,又一个气哭跑掉的。
慕容静怯怯,不知该去追嫡姐还是留在这里。
林嘉蕙这时站了出来安慰慕容静。
林福见了眉头一挑。
“行了,吵什么吵!”戚文瑶不耐地娇斥一声,走到长案旁,那自己添的红宝璎珞拿回来,头都不偏一下地对慕容静说:“既然你不要,那我就拿回去了。”
有人带了头,其他人也纷纷把自己添的彩头拿回来。
林福拿回自己的手钏随手戴回腕间,这时有婆子过来说准备开宴了。
“诸位,请。”林福让客人先行,她坠在最后面。
“姑娘。”秋夕走在林福身侧,将四个金裸子给她,低声解释:“你的画作被九皇子要走了,这是二位殿下赏的。”
林福摊开手掌一看,四头黄金猪躺在手心,嘴角抽了抽。
“他们这什么意思?骂我是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