惴惴不安的等到了第二天,王微晚上还是在那间屋顶开洞的破屋里凑合着睡的,唯一的一张床被李淮给占了,王微又做不到去抢病人床铺这种恶劣的事,只能委委屈屈的裹着件李淮的外袍,在那个老大爷搬来的椅子上休息。
这样根本睡不着,王微半夜还时不时的起来查看李淮,给他喂水,更换冷敷用的布巾,不断的擦拭他身上的汗水,免得感染伤口。若非她不是真正的公主本人,而是一个实际年龄快三十,也在医院照顾过重病患者的成年人,早就翻脸走人了。
即便是这样,她都得不断在心里默念救命之恩,才没有撂下担子不管。她十分奇怪,那个老大爷的心到底有多大,就这么把一个昏迷不醒命都去了半条的病人丢给她这样一个一看就娇生惯养的小姑娘照顾,也不怕活生生把病人给弄死。
其他的都还算了,李淮昏迷着毫无知觉,随便王微摆弄,免去了不少麻烦。但问题在于他还是会有生理现象,比如灌了那么多药下去总得排泄。王微去找那个老大爷,老大爷只递给她一个脏兮兮的夜壶。
说真的,要不是王微在那种需要扶贫的山区待过,都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啥。
她目瞪口呆的举着那个夜壶:“不是吧,这是要我去伺候他……那啥吗?喂,等等,男女授受不亲啊,我又不是他的丫头……喂!喂!”
老大爷视若未闻的背着手走了,走得意外的快,让王微怀疑他其实根本不聋,只是在装傻而已。
她没好气的提着夜壶回了房间,本想不管,结果那老头意外是个狼灭,王微在这个占地面积甚大的破宅子里转了几圈,居然不见人影。最后眼睁睁看着天色渐暗,外面黑漆漆没有一丝亮光,还隐约传来了奇怪的咕咕鸟鸣声,阴风阵阵让人胆颤,她只好退回唯一有亮光的房间里。
迫于无奈,她不想看着李淮尿床,然后再给他擦洗换被褥,只能强忍着尴尬的把夜壶塞进被子里,摸索着帮他解决了排泄问题。倒不至于害羞什么的,李淮只是个小少年,目测最多十五六岁,王微心里都没把他当成年男人看待。不过莫名其妙的就伺候一个陌生男性做这种事,她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要是你没死的话,救命之恩可算报了啊。哼,要不是我们有血缘关系是堂兄妹,这事儿被人知道我不就得嫁给你,标准的以身相许,你赚了我血亏。”
一边反复洗手,王微一边碎碎念。无奈李淮依旧昏迷不醒,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他的身体素质是真的好,这么一番折腾居然都只是低烧,看样子应该死不掉。
看着一夜过去都没有什么大动静,王微不禁松了口气,心想可能江流听从了儿子的劝告,明白强扭的瓜不甜,放弃再来逼迫她,安心的等待着江筠按照承诺把仆人和其他日常必备品送来。结果她足足等了三天,对方杳无音信,似乎已经把她这个大活人给彻底遗忘了。
王微也试图让那个神出鬼没的老大爷出门去找李宰相寻求帮助,可是老大爷被她千哄万哄,勉为其难的出去过一次后,直接说还没摸到人家大门就被一群看门的家丁给赶走了。至此王微还有什么不明白,李宰相无非是怂了呗,打定主意装死不管她的闲事了。
“看来江筠根本没能说服自己的老爹,反倒是让江流变本加厉,估计他觉得是对我还不够狠,想用这一招来逼迫我屈服啊。”
看着李淮一天天的好转,已经恢复了一些神志,时不时的可以眨眼动手指,王微的心情却清爽不起来。她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在如今的环境下,她这个公主的身份,根本屁都不算。至少在皇城的范围里,江流可以任意将她搓圆揉扁,而其他有能力和他对抗的人,不会站出来为她出头,因为她给不出任何好处。
不过只要江流别动用武力,王微不至于那么的害怕,不就是条件艰苦点,又没有逼着她去睡大街乞讨,好歹还有个能挡风遮雨的地方,而她身上带着的首饰摘下来卖了也能顶很长一段时间。她只能说江流打着这样的盘算是彻底的想错了,她不会因为没人服侍天天吃粗劣的食物喝凉水就哭着跑回去跪求他原谅的。
可是……难道她就这样一辈子过下去吗?江流现在不动她,是因为没有必要,她就是砧板上毫无抵抗力的那块鱼肉,随便江流什么时候想起来都可以收拾。情况比王微预计的还要糟糕,她本以为那个渣男驸马怎么也得顾忌名声出来庇护自己一二,或者郑桀会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为了她跟江流对上。
结果……她并没有自以为的那么重要。
不,或者说她其实还是很重要的,但是她个人的意愿和自由并不在那些忙着勾心斗角瓜分势力的男人们考虑的范围内。他们需要的,仅仅是让她乖乖认命,最后按照他们争斗的结果去嫁给那个最后的胜利者而已。也许江流对她的这番冷落逼迫,其余两个男人还乐见其成呢,省掉了他们出面扮黑脸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