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既无忧冷哼了一声,摇了摇手中的酒壶,道:“可你还是选择了当一个练习生,最后成功出道。”
“是我还是做出了选择,那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很多如果我的生命里只有古典舞,那我回快乐么?”陈嫣然面无表情的说道。
“答案是不会。但如果我选择改变的话,答案是未知的,输赢是对半的赌局。”
“所以你选择了赌一把。”既无忧瞟了她一眼,眼神有些淡漠。
“对,我赌了。”陈嫣然说。
“那么看到如今这样的结果,后悔么?”既无忧饮了一口酒,那一刻,她忘记了自己的另一个身份,找回了最初的讥讽。
“后悔与不后悔又有什么区别呢?”陈嫣然苦笑了两声,似乎无论是哪种结局,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哦?”既无忧意味深长的看着陈嫣然,“原因?”
陈嫣然没有回答既无忧的问题,只是双目淡漠的看着既无忧,嘴角平齐,道:“你不是说你和她们不一样么,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既无忧有刹那间的没有反应过来,随后嘴角轻扯了几分,“陈嫣然,你在玩火!”
“我只是想知道实情罢了,现在所有人都说爱我,可真心的又有几个?我只是不想被表面迷惑罢了。”陈嫣然如同换了一个灵魂,整个人变得强势,渐渐的从既无忧的手里夺回掌控权。
既无忧只是冷笑一声,“你这种姿态还是别在本肆主面前展示了。”
话音刚落,陈嫣然的脸都开始扭曲起来,整个人痛苦不堪,她紧紧的握着胸口,那里头似乎装了一个绞肉机,不断的磨平她的血肉,最后痊愈,又继续绞碎。
既无忧的指尖处是一道紫色的烟雾,她轻轻的敲了几下桌板,不同的音律在既无忧的指尖绽放,陈嫣然听出来了,是她出道的第一首单曲破隐。
陈嫣然什么都明白了,眼前这个神秘莫测,喜怒无常的神明,对自己过往了如指掌,是不是粉丝她没法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既无忧一定关注过她。
这张单曲不是她的成名曲,是她所有谩骂的开始,直到第二张单曲,她才真正的收获了一批粉丝。
既无忧知道这首歌,足以证明了很多很多。
既无忧嘴角轻蔑一笑,收起指尖,“本肆主说了,不要挑战本肆主的底线,你纵使是鬼,无驱之魂,本肆主照样可以让你生不如死。”既无忧的语气像是一把冰封的利剑,直直的插进陈嫣然的心脏。
陈嫣然此时才彻底醒悟,她不在执着,松下了一口气,看着面无表情的既无忧,那双深幽的眸子里,有着和她相似的往事,又或者说和她相同的执着。
“抱歉刚才是我唐突了。”陈嫣然的语气松弛了很多,整个人的神经也没那么紧绷了。
既无忧嘴角泛起了得意的微笑,无论是谁,进了这无名酒肆就得遵守她的规矩。
哪怕是这六界中最德高望重的人。
哪怕是他。
“该回答我的问题了,为什么两种结果都是一样的?你又没经历过前者的人世,你又有何依据坚信自己会不幸福?”既无忧的语气很尖锐,话也很尖锐,纠缠不放。
“是啊,我未曾体验过就已经否了那条路,却断定另一条路可以到达梦想的彼岸。有些可笑,这竟然是我自己选择。”陈嫣然自从整个人松弛了下来后,变得有些颓靡,不再咄咄逼人,也不再淡漠如水。
“所以你后悔了?”既无忧期待着陈嫣然的答案,她喜欢看别人后悔,却期待别人的不后悔。
“我不知道。”陈嫣然摇了摇头。
“”既无忧觉得有些无语。
“正如你所说,我没经历过,所以我没法做出选择,更不能知道走了那条路的自己会不会后悔。”陈嫣然淡然的说道。
既无忧笑了一下,她觉得这个回答有些意思,又饮了一口酒,随后目光冷冽的看着陈嫣然,“你觉得走了古典舞那条路,会让你觉得痛不欲生,最后自杀身亡?”
陈嫣然顿住了,她没想到既无忧会问的这么尖锐。
空气在那一瞬间凝固了,两人对视,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既无忧笑了出来,“别紧张,玩笑话。”
无论这话究竟是不是玩笑话,都已经扎进了陈嫣然的心里。
倘若她没有成为练习生,或许她不会死,只是不快乐而已。
母亲和哥哥也不用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那一刻,陈嫣然迟疑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后悔了,心里隐隐的作痛。
“行了行了,本肆主不刁难你了,天马上就亮了,你现在是个孤魂野鬼,还是老老实实的我的酒瓶里吧!”既无忧的话音还未落下,陈嫣然还未听的明白,眼前的世界就成了一片混沌,隐隐透着光亮和水声,了无边际。
酒香将她萦绕,催促着她进入了梦乡。
既无忧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响指,厨房里多了一处光彩。
“有劳食神了,那浑小子昨日淋了些雨,给他做些驱寒的吧。”既无忧说。
食神莞尔一笑,此事他自然知晓,昨个雨神可被吓出个好歹了。
既无忧收走酒肆内的狼藉,留下一片怆然,转身回到了酒肆。
“这还是第一次我见你小姨筑梦,如此拖沓。”神嗷蓦然道。
“嗯还真是。”何知醉连连点头。
从前既无忧筑梦时,巴不得那些客人赶紧讲完自己的故事,省的浪费她的精力,可今日,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拖着,就好像是有什么隐情一般,这一点,神嗷看不透,何知醉也是看的云里雾里的。
既无忧坐在床上,看着紫色的床帘,那上面绣了一朵睡莲,在夜光也显得格外的的沉寂,悠远。
她就这样看着,看了一整晚,一夜未眠。眼角的沉重让她抹上了一层厚厚的胭脂,这个模样何知醉见过,那天给陈征筑完梦后,既无忧便是这样一副神情。
没有一丝血色,频临死亡一般。
难道从这个时候开始,小姨的身体就已经开始不好了么?
何知醉在心底思虑着,他不敢妄然告诉神嗷,毕竟从表面上看,既无忧只不过是熬夜了而已,可在何知醉的眼里,那就是恶化的开始,或者说既无忧的身体早已恶化了。
只是他没发现。
因为那天,他病了,躺在床上,双眼迷离,是既无忧照顾了他一天一夜,寸步不离。
何知醉双手抱着脑袋,他不知怎的,脑海突然涌蹿出这一段他从未经历过的记忆,他蹲在地上,整个人都在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