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再次瞪大眼睛,脑袋里慢慢浮现出一副书生卷气,秀慧文雅的身影,连带着一段才子惊世的回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天元九年,幽国司马大将军长孙启之子,当时年仅十三的长孙君容被家族意外寻回,长孙启大喜。
但无奈长孙君容少时流落在外,归家时身体已经极度虚弱,就算后来得到了很好的调理,却仍被太医判定此生无法习武。
长孙启得知此事之后,常言道虎父无犬子,虽然痛心有余,然失而复得之喜更甚,而后发现其在治国文书方面的天赋异禀,便遂了其心愿,允许他弃武从文。
归家两年里,长孙君容饱读诗书,进步何止“神速”二字可言,其无论是修身治国,还是顺情理下,一时间都无人能出其右。
天元十一年,长孙君容以十五岁之龄参加科举,殿试被皇帝宋雍一眼相中,从此常伴左右,宋雍自比伯乐常怀爱才之心,对其极为信任,如今六年过去了,长孙君容也凭着自己的学识平步青云,已登丞相重位。
可是,这一切都太快,太不正常了,在这位年轻得过分的丞相越展现现自己才华时,怀疑就好像一团熊熊燃烧的大火,越发在宋雍心里蔓延,竟呈燎原之势。
常安清楚记得,天元十四年冬,宋雍遇到一场刺杀,极其危险,长孙君容因常常随侍其身边,也连带遭遇伏击,身为臣子,他为保护宋雍身受重创,被人从雪地里奄奄一息的救回来。
太医诊治之时,说他肋骨断了十之有八,经脉大损,原本就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此事过后整整卧床半年,靠皇室各种收集来的天材地宝才捡回一条命。
常安身为宋雍贴身伺候的公公,后来才得知这只是他的一个局,只为试探君容是否有武功所设,若答案是肯定的,长孙一家就是欺君之罪。
要知道这个家族握有小部分军权,加之君容又成了位高权重的丞相。宋雍身为帝王,永远斡旋朝廷势力的平衡,所以他对此不得不提起戒心,从而怀疑他们的忠良和用心,而凭借这欺君之罪,便可将长孙一族的势力削弱大半,甚至是一网打尽。
然结果表明,长孙君容的确没有武功,太医诊治的症状也符合长孙一家之言——体弱之至极,甚至断言其活不过二十五岁。
宋雍本来也只是怀疑,这么一来,不仅打消了对这位旷世之才的疑虑,且心下怀有歉意,对长孙君容倾尽全力医治,恩宠更甚往昔,连带着也给长孙一族加官进爵。
可是眼下,卫谦却说他有武功。
常安眯着眼睛,胸腔里越发躁动不安?
“此话当真?”
他看着眼前思量的少年,太师因年少便背负保护公主的死令,不常出公主殿,当年设局之事应只是知道一二,并未参与,加之与他与丞相见面甚少,但经此宫变一役,他居然勘破了当初他们所有人未发现之事。
若此事是真,何等能耐?!
只见卫谦沉下眼帘,“刚才所言,绝无半份虚假。”
常安哗然,但随即点点头,表示信任,但他不管如何说服自己,却依然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这位丞相,到底怎么回事?
卫谦的指腹仍一点一点的感受着石桌的冰凉。
“但无奈我在此方面并不精通,全力之下也只是看出几分,不知他达到了何种程度,冒然调查,恐怕打草惊蛇。”
“是。”但常安还是忍不住担心道:“那当年所设之局何解?”
有武功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有心欺瞒甚至费尽心机隐藏,就值得人深思了。
“许是他这两年内所学也并非不无可能。”卫谦沉思,“只是此人,还需公公多加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