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南屏的孟沐,听见阁楼上传来悠远的玉箫声,神思百转千回,边走边发着呆。
直到已行至内阁,萧声停止,传来问话声,她才如梦惊醒。
“回来了~”
她去时,他便说过不必去,见她垂头回来,便已然知晓了。
那个人一心只为她的汉中江山,用求的又怎么可能能令她心软呢,更何况于她来说不过他一条性命罢了,待他死后,她自可将孟沐重新接回汉中。
好在他原本就不寄希于此,他司马旻奕若要依托于别人而活,便不是司马旻奕了,放纵孟沐前去,不过是想看看自己在那人心中究竟占不占位置,如今看来蜀国一切,不过她为了不想多欠他才由此安排的,终是他多想了。
孟沐抬头望了望他,她去时亦曾同他说,若是告诉阿姐他现下的情况,阿姐定然会看在与他往日的情谊上,帮他们一帮。他还笑她天真,可如今看着司马旻奕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失望心碎的模样,她犹疑了,也退却了,竟不想告诉他,实则是她连半句话都未曾来得及说出口的事实。
“没关系的”他安慰她。
“不,我会想办法的,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她满脸认真的说着,心中却不由得掂量起惊华苑中覃姝同她讲的话。看在姐妹情分上,或许只要她掌握好尺度,只将孟曦拉下马,让她失话语权,效果应当是一样的。
想到此处,便觉得很是可行,还没注意同司马旻奕打招呼,便又迫不及待地转头向外跑去。
没来得及拦住她,司马旻奕便也随她去了,与蜀国不同,如今他们到了汉中的地盘,应当也是无人有这个胆子敢动她的。
两日后的朝堂上,太史刘璋呈上一份盖过章的手书,引起了一片轩然大波,手书普通,内容和印章却足以撼动整个王朝。
印章为先王生前随身携带,死后早已陪葬埋入王陵的御章,如此一来手书俨然就变成了一封诏书。
诏书的内容是,奉先王遗命,封孟闾为亲王,赐封号为禹,予以辅政之责,协君王共理汉中朝政。诏书最后,竟还跟了一条,无论此后禹王犯下多大的过错,只要改过自新,皆可不予计较。
此昭一出,朝堂上下只觉不可思议,传到孟曦耳里,这更无疑是个十足十的笑话。她临行楚国时,孟霍便已病的不省人事,那段时间她一直派人看守,除了秘不发丧后,覃姝去闹过一场,根本无人可能靠近孝德殿,又怎么可能多出一封这样诏书,而诏书最后一条更是无稽之谈,明摆着是为了救此刻还身在牢狱的孟闾。
可她亦不是个傻子,询问了崖香便知道,最后到过孝德殿的是谁,谁可以在先王那里拿到一张随意写且盖了御章的白纸,此人不是孟骥便是孟沐,如今孟闾已然入了大牢,孟骥再没有重新将人带出来再去搞全套杀他的必要,更不必说他本就承袭王位,又何必刻意弄这样一张纸来,去挑衅自己的权威呢。
长廊上,覆手而立的孟曦正定睛望着房檐上往下滴落的雨水静默沉思。
“主上的意思是,这件事是三公主她......,可她目的何在呢,如果是为了泾洲,她既然有这张纸,又何必舍近求远,不若直接写上就是。”崖香在一旁不解道。
“因为她知道,如果真这么写,那么这样一份为他国谋求利益的诏书,在汉中朝臣眼里,只会是废纸一张。没有人会替她做主不说,甚至还会有臣民说她背信弃义,卖国求荣。可她若是拿这份诏书,换得孟闾出狱,二人站在同一阵线,身后又有一群听命于孟闾的党派,那么届时无论他们要什么或是要与谁作对,便将多了一半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