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7 章(1 / 1)阴阳阁首页

且待前尘,情深如故。    “所以,最后,你联手皇帝,亲手杀了你的夫君?”黑影端详着手里的铜镜,发问。    “是。”宫装女子失魂落魄地回答。  “唉,痴人看不穿啊,你且到这望乡镜里观一观吧!”黑影挥了挥手,原本在她手中的小镜子变得有一人多高。镜中不停地闪现着许多场景,最终停在了一处。    镜中的男子将利刃刺进了女子胸膛……  那天,阴阳阁的老板变成了一名宫装女子。离开阴阳阁的,是一缕魂魄,她说,她要去寻一个人……    玉扶枝同苍九月解释了一番,“听闻王爷入宫请旨赐婚,我心知皇上断然不会同意的,我虽未曾心仪王爷,但王爷此举却是因我而为,若是惹怒了皇上降罪于你,我于心不忍。右相府本就是君王的势力,我与姐姐的宿命也不过是皇上的棋子,要么入了后宫,要么为了皇室利益嫁作他人,整日勾心斗角。若有一日爹爹的权利被皇上忌惮,有你在,也能互相牵制着,今日此举,说明你心中大抵是有我的。嫁与你,也没什么不好。我思来想去,能与皇上交换的筹码,代价还要高于权势,我想除了皇上自己的性命,恐怕没有别的了。可是这九转丹哪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拿到的啊,反正都是假的,我在水月庵的时候,僧尼们闲来无事,会自己做一些安神的药丸,我也曾讨过几粒。如今刚好拿来卖弄了。先把眼下的关口过了,以后我们便是夫妻,以后有什么岔子,你定会护我周全的。我……”    玉扶枝深情的台词儿还没念完,就被苍九月猛地拥进了怀里。  “真是个傻丫头,你就不怕我弃了你,自己逃命去?”  “你不会的,我信你。”    唉,瞧瞧这演技,玉扶枝不禁感叹,两个戏精啊。可惜了,苍戏精可能等不到那天了。因为,她与皇帝的交易,岂是那么容易就收尾的。真当她还是当初那个为爱奋不顾身的蠢女人吗?既然你喜欢愚蠢付出的深情,我就奉陪到底,我的夫君。    苍九月拥着玉扶枝,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嗅着淡淡女儿香,自己虽有利用右相府制衡皇帝的心思,可是对于眼前的姑娘,也尚是心悦,虽然听她刚才说未曾心悦自己,可是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不是吗?    看着不远处刚刚隐去的一袭衣角,苍九月微微勾了勾唇角。  皇兄啊,真真假假的戏,我自己都糊涂了呢!玉扶枝,你在这戏中是个什么角色呢?    不知不觉,玉扶枝及笄的日子来了,同样,今天也是越王与右相府长女大婚之日。毕竟是女儿家最重要的两个日子撞在了一起,自然要办的更隆重一些。  玉扶枝早早地被泽兰和刘妈妈招呼起来梳妆打扮。    秦若柳也起了个大早,和厨房的丫头婆子们一起准备新娘的晨食。    在苍朔国,新娘子的晨食非常有讲究。须得一白二红三盘枣,四禽五羹六蛊汤,剩下七碗不腻歪,吞进肚里蹦出来。这一白二红便是用红白两色的食材做两道菜,取白头偕老和红红火火首字。    三盘枣自然是早生贵子之意。四禽便是家禽,五羹是蛇羹,禽蛇通琴瑟,寓意琴瑟和鸣。六蛊汤是酸杏子汤,祈愿自己女儿能生个大胖小子。    剩下七碗不腻歪,意思是说,这道菜必须是瘦肉做成的,新娘子吃这菜不可以咽下去,要吐出来,寓意在夫家不受气。凡是家中女儿出嫁,娘家人便会使劲浑身解数为心爱的女儿做一顿丰盛的晨食。但是新娘只能每样吃几口,保证不饿肚子,又避免吃太饱。余下的饭食便赏赐给下人,或者施舍给路边乞讨的人,也算是积福讨吉利。    晨食之前,娘亲要为女儿梳头。  秦若柳拿起梳子,轻轻地为玉扶枝梳理着青丝:“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说到最后,隐隐哽咽了起来。    “娘,扶枝舍不得你。”玉扶枝也忍不住垂了泪。前世娘亲就是这般送自己出嫁的,没想到那些白发齐眉子孙满堂的祝福没有实现,却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不知道她死去之后,娘亲怎么样了。    “夫人莫要伤心了,小姐觅得如意郎君,我们该高兴的。”泽兰也微微红了眼,却还是笑着安抚着自家夫人。  刘妈妈悄悄抹掉了眼泪,将晨食一一摆好。。    “哎呀,你看我,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做什么呢,让女儿笑话。”秦若柳擦了擦眼泪,为玉扶枝盘起了发髻,戴好了比目冠,牵着她走到了桌边。    用完了晨食,玉扶枝由玉卓成背着送上了喜轿。大夫人面色淡然地目送着玉扶枝,依旧拨动着手中的念珠。舟儿躲在二夫人身后悄悄地抹着眼泪,二夫人弯下身子轻声安慰着。玉扶桑和三夫人站在一旁,三夫人满眼羡慕地看着玉扶枝,玉扶桑则是妒火中烧,凭什么玉扶枝总是能拥有一切,爹爹的疼爱,娘亲的显赫,越王的喜爱,越王,早晚有一天是自己的!    街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句“王爷来了”。接着众人眼前均是一亮,越王穿着喜服,骑着高头大马,率领迎亲队伍,从远处缓缓走来。    突然,一声鹤鸣划破长空,天上出现了一只白鹤,鹤爪上似乎抓着什么东西,接着越来越多的白鹤飞来,每一只鹤的爪上都抓着一样的东西,不一会儿,白鹤似是商量好了一般,开始有秩序地在玉扶枝的喜轿上空盘旋,紧接着,一片片紫色的罗敷花飘落下来……原来,那些白鹤爪中的东西,是花篮。    那天的苍朔国,右相府门前,下了一场迷离的花雨,多年以后,许多人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都记忆犹新,他们惊叹于越王对妻子的情深,也诧异于越王妃后来的行为,为何……唉!    掀起轿帘,玉扶枝隔着红纱盖头,望着漫天花雨,不禁愣在了原地。    犹记第一次出嫁的时候,虽是十里红妆,却没有今日这般震撼。伸手接了几片花瓣,她有些迷茫,若是真能一辈子相守下去该多好,可惜,看着眼前笑得合不拢嘴的爹娘,看着满眼妒火的玉扶桑,看着马背上曾让自己万劫不复的男人,前世的记忆再一次袭来,她怎么甘心?她要报仇,她要保护爹娘,保护小夙哥哥!    苍九月,你这戏是不是演得太逼真了点?  苍九月此刻恨不得立马入洞房,鬼知道自己这一年里忍得有多辛苦。今天的丫头嫁衣如火,头纱下若隐若现的小脸,真是让他欲罢不能。    “将军府秦夙,今日整衣肃戈,护表妹玉扶枝出嫁!”浑厚的声音传来,众人还没从花雨的曼妙中走出来,就见秦夙携着秦家军自花雨中走来,步伐铿锵,庄严肃穆。和那温柔的罗敷雨铸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小夙哥哥,谢谢你!  前世你便是如此守护着我,这一次,我也会保护你,我会看着你娶妻生子,看着将军府步步荣光。    此时的众人,心思各异。  玉卓成:唉,扶枝嫁入越王府,这往后的日子,更得小心了。  秦若柳:谁敢欺负我女儿,看我秦家枪!  玉扶桑:玉扶枝,你的一切将来都是我的!  秦夙:阿枝,一定要幸福。  苍九月:这个秦夙,凑什么热闹,天天腻在扶枝身边,烦!  众人:真他么好看!  大夫人: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佛祖:谁在叫我?  白鹤:啾!    接着便是跨火盆,拜天地,因着没有高堂,便依照长兄如父长嫂如母的礼节,拜了皇帝和皇后。这中间苍九月还偷偷摸了玉扶枝几次,揩了几把油。  王爷公主们在下面起着哄。    其实如果没有苍九月,苍念珏这个皇帝算是比较幸运的了,先皇留下的子嗣本就少,二皇子洒脱不羁向往自由,隔三差五地出宫浪迹江湖,三王爷性子淡泊,无心权势,四王爷虽有野心,奈何脑子不太好使,不足为惧,苍九月虽然优秀,却不受宠。左相府,右相府和将军府的势力在自己手里攥着,那些野心勃勃的皇叔们,早被他赶到鸟不拉屎的偏远地带扶贫去了。因着登基不久且守孝三年,后宫里,除皇后之外,妃子也是当初太子府中那些侧妃。后宫里的争斗也就没那么激烈。    苍朔自开国以来至今,国力日渐昌盛,除了二十年前的黎墟之战,并无什么内忧外患除了。这么没有威胁的环境简直是百年难得一遇,苍念珏虽没什么作为,但在这种环境下,守住这把椅子也不是很难。谁知偏生遇到了克星越王,只能自认倒霉了。    这边礼成,玉扶枝被婆子搀着送入了洞房,苍九月依依不舍地目送娇妻远去,才回来向宾客们敬酒。    大街上,微风吹起罗敷花,宛若那温柔的旧梦。  罗敷,罗敷。  诗经有云:  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坐中数千人,皆言夫婿殊。  可惜了,玉扶枝不是那好女,苍九月也并是那良人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