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竹筒,从里面倒出一个卷的极紧的纸条。
在海上漂泊了这么多天,竹筒没有丢失,没有浸水,还没有被杨云发现,怎么想都让人难以信服。
沈璧欲打开纸条的手停了下来,他抬头看了眼杨云,见杨云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里的纸条,似乎只等他打开。
沈璧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他将纸条重新攥回手心。
杨云就等他打开,自己再扑上去将纸条抢夺下来,来个人赃俱获,谁料沈璧如此轻易就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不再动作。
“将军不打开看看吗?说不定跟罗成有关。”杨云急不可耐地建议道。
沈璧不为所动,回看着他,眼中尽是挑衅,“可惜了,这纸条上的内容本将军一点也不感兴趣。如果杨副将想知道的话……就过来抢啊!”
杨云的举动虽在沈璧的意料之中,却是陆林和黄子轩绝没有料到的。就算他如今身负皇命,可沈璧也是堂堂大将军,世袭的忠义侯,岂轮到他以下犯上?
眼见着沈璧要撕掉那纸条,杨云急了眼,再顾不得许多,一个饿虎扑食,朝沈璧的双手抓去!
陆林见状,惊道:这还了得,不给还能抢?
他两臂交错,上前夹住杨云的双手,杨云一击不中,眼看着煮熟的鸭子要飞了,又气又急,竟祭出短兵,袭向从中作梗的陆林。
陆林没防备杨云会如此卑鄙,拔刀相向,手臂硬生生挨了一下。他吃痛甩手,鲜血滴答落了一地,甚至还有几滴被他甩到沈璧脸上。
“……”沈璧顿觉生无可恋。
沾了血的皮肤火烧火燎的疼,先是针尖般大小,接着扩散如铜钱,最后慢慢的全身都像烧着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浓郁的血腥之气,宛如毒液沿着血脉侵蚀大脑。
沈璧别开头,尽量不去看陆林的手臂和地上的鲜血,可呼吸仍旧渐渐急促起来,仿佛有人拿着一把刀,在他心尖上缓慢且细致地切割着,一下一下,那是一种凌迟般漫长和稠密的痛苦。
沈璧难以忍受。
他的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浑身颤抖如风中落叶。
黄子轩察觉到他的异常,喝停还在缠斗的两人。待他俩将目光转向沈璧,却见沈璧“哇”地一声,吐出一滩黄水。他从京城赶到舟山,两日水米未进,腹中已无东西可吐。
陆林做出暂停的手势,“东西已被将军毁去,你且死心吧!今日将军不适,我不与你打了!”他和黄子轩一左一右将沈璧扶到椅子上。
沈璧解下发带,蒙住双眼,朝陆林连连摆手,半晌才勉强说出两个字,“走开!”
陆林一直听闻沈璧似乎特别厌恶污秽之物,今日一见,果真不假,他十分爽快地退到一丈开外。
沈璧闭眼休憩,黄子轩和陆林怕杨云再动手,一唱一和将人给送走了。
随即陆林请了大夫给沈璧诊脉,只是大夫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当沈璧是怒火攻心所致,开了些降肝火的药让暂时吃着。
那大夫估计也是头一回见杖还没打起来,自己人先斗起来的。前面看了将军,后面还要去看副将。
杨云毕竟在黄子轩的地盘上。人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跟符卓,跟皇上都没法交代,所以大夫来看过沈璧之后,他悄悄嘱咐过,务必再去瞧瞧杨云的伤如何了。
杨云得知大夫刚从沈璧处出来,十分好奇他的病情,“沈将军的伤严不严重?”
大夫道:“无妨,都是些皮肉伤。”
杨云不解,“既然是皮肉伤,为何将军刚才会浑身发抖,甚至呕吐?”
“这……草民也不知。”
大夫行医治病数十年,从未听过这种症状,不免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待草民回去好好翻翻医书,有结论了,定当告知杨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