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刚走出没多久,就见眼前的卵石小路之上,方文喻骑着他的木质“方式自行车”,后面托着乔莲儿,正往这面走呢。
几个跟去的仆妇如今脸色煞白,小跑着跟在后面,口中不停道:“少爷,慢些,慢些。”
车上的两个孩子半点儿不害怕,乔莲儿更是侧坐在锦垫制成的后座之上,头上珠钗乱晃,两条腿一翘一翘的,鼓着掌道:
“雁哥哥,快些快些。”
手腕上带着的金镯子碰撞,叮叮当当的声音,煞是好听。
方文喻脸上扬着笑脸,远远看见邱锦珞一众人从路那边过来,还高声道:“母亲你瞧,真的能走,真的能走!”
邱锦珞停下脚步,含笑看着,口中道:
“当心,当心些。”
卵石铺成的路,自行车轮又是纯木质的,没有半点儿缓冲,她都能看出两个人一颠一颠的,怕不会很舒服。
不过因为新奇,两个孩子只有兴奋,根本感觉不到这点儿不舒适。
真·坐在自行车后座笑。
啊,她的傻儿子一定是世界上,第一个骑车载小女友的男人!
车子最终停在她们之前,乔莲儿跳下车,方文喻自豪地仰着头,拍拍车把手道:“瞧母亲,真的做出来了,是不是可好玩儿了?”
邱锦珞笑着点头道:“是,雁儿聪明得很。只是你也是头回骑这个,怎么就敢带着乔家姑娘?摔了怎么办?”
“不会的。”方文喻超自信。
乔莲儿也道:“娘娘放心,我可是墨家子弟,不怕的。”
……所以我才怕的。
邱锦珞心中吐槽,抬手轻轻捏着两个小孩儿的小脸:“你们呀,还是怕些吧,受伤了不行。”
乔莲儿小姑娘,虽然豁达但是爱娇,如今这样就只对着邱锦珞撒娇,但方文喻当着乔莲儿的面,却不愿被当小孩子看了,挣脱开邱锦珞的手:
“晓得的晓得的。”
邱锦珞笑搂乔莲儿,轻轻摩挲着,知道方文喻的小心思。
如今自己这个儿子,虽然是七岁奔八岁去,身子已经开始抽条,五个月的功夫长高了许多,已经隐隐从小孩子往少年奔了。
她浅笑,叮嘱方文喻:“还有这东西,先别让王爷看见。”
“啊?为什么?”方文喻疑惑。
“……我怕你爹琢磨着,用这东西替代骑兵。”邱锦珞想着按照方晟的思路可能发生的事情,就想笑。
自行车组成的骑兵,想想气氛都突然如隔壁某个国家那般,杂耍起来了呢。
谁知方文喻听见这话,眼中却放光了,希冀地看着邱锦珞问:
“母亲真的觉得,这个能替代骑兵吗?”
“不能!”邱锦珞心中警铃大作,果断坚决要打断方文喻的想象。
看出来了,是亲生父子。
方文喻撇撇嘴,但失望只是一时的,自行车成功的新奇令他依旧喜悦,又对一旁的方茹欣道:“姐姐要不要来试试?”
说着,还拍了拍后座。
方茹欣吓得只往后退,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两个轮子,怎么能稳的嘛,我不坐。”
“切,姐姐最胆小了,”方文喻做了个鬼脸,又自己骑上车,边说着让让,边沿着路往前骑。
“少爷!”翠果儿头回瞧见这东西,依旧怕得很,转而对邱锦珞道,“娘娘,这……这奴们也跟不上呀。”
“没事儿,这东西倒了,也不似从马上掉下来,不会很严重。”邱锦珞安抚着仆妇们,又对方文喻道,“雁儿,玩是玩,摔了可不许哭鼻子。”
“我才不哭呢!”方文喻绕着假山边转边道。
乔莲儿拉着方茹欣的手,笑说:“姐姐,我们去看雁哥哥玩儿。”
方茹欣虽然不敢坐,但是看方文喻玩得有趣,便也点点头,就跟着她一起了。
邱锦珞嘴上虽那么说,但此时忙让仆妇们都跟去,自己则和绿鹦在后面慢慢跟着。
看着三个孩子越来越远的欢腾的背影,笑得着实开心。
系统中的怒气值因为今天的事情所以下降很快。
她知道方文喻对自己已经没了芥蒂,只是她还是想要好好保护这个很聪明的小孩子,不想让其他人,再激发他的怒气。
她,绝对不会让这个极有天赋的孩子,再背负不该背负的。
等剩下的这九万怒气值彻底没了,那不管接下来主线剧情怎么发展,方文喻都会成功,而她也到了离开这里的时候了。
想着,她再次掏出了纸牌,手指翻飞。
“娘娘太厉害了,”绿鹦在旁边看着,急忙吹捧着说道,“而且奴看着,娘娘如今玩得,越来越好了。”
“是呀,这可是我将来吃饭的手艺,得练明白呢。”邱锦珞道。
“娘娘怎么会靠这个吃饭呢?”绿鹦只当她是玩笑,应声道。
邱锦珞却难得严肃:“那可不一定,一旦将来我被王爷休弃了,可不得靠自己赚钱嘛。”
“啊?”绿鹦被“休弃”这个词震惊了,眼睛睁得圆圆的,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娘娘为什么这么说?”
而同样被震惊的,还有刚刚到家,因为听说妻儿都在后院玩耍,所以并没有让人通报的方晟。
他停在一侧的林荫小路中,皱起了眉头。
邱锦珞和绿鹦都没看见他,而他也看着邱锦珞的背影,陷入了迷惑。
休弃?
她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他忽然想起了五个月前那天,在书房的院中,她抱着匣子说的那句话:
“这是我吃饭的手艺,别人碰不得。”
那时候他以为这只是玩笑话,可是今天想来,她难道是……真心的?
邱锦珞还在边玩牌边走,看着绿鹦惊恐的神色,无奈道:“一旦,我说是一种猜想。”
“可是,可是娘娘为什么会有这种猜想呢?”绿鹦有很多的小问号,问得急切。
“呃……因为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
“可娘娘为什么会虑到这个?”绿鹦一副打破晒锅问到底的架势。
作为大家婢,哪怕绿鹦本质上是个小傻子,也绝对不能理解自家小姐被休这种事情。
虽然王爷在有些事上不靠谱,算不得佳婿,可是!相爷还没倒呢!
“……绿鹦呀,”邱锦珞后悔自己多言这句了,收起牌扶额道,“你的问题,可真多。”
“可是娘娘……”绿鹦还要问,邱锦珞一把捂住她的嘴,阻止了她的话。
“你就当我方才,什么都没说。”邱锦珞笑说,“不过玩笑而已。”
绿鹦嘟着嘴,依旧是满脸的疑惑。
哪儿有人玩笑,自己会被人休了?
而偷偷跟在后面的方晟,比绿鹦还疑惑,想得也更深。
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又为什么会想到被休之后,要走江湖卖手艺,而不是回家?
是他做了什么吗?不能呀,走之前不是还挺好的吗?
是邱家发生了什么吗?不能呀,京城也没有别的信传来呀。
难道……方晟的脚步猛得顿住。
难道就是因为寿诞之后就发生了这样一件,五个多月才平复的大事,所以她不安了?
不安到在想一旦自己与邱家失势,她后半生难继,才担心到要走江湖耍把式过日子?
她原来,内心这样细腻不安吗?
思路向来清奇的方王爷,内心一软。
而此刻,邱锦珞压根儿自己背后发生了什么,忽有有几个仆妇从前面匆匆过来,无奈笑说:
“娘娘快去瞧瞧吧,少爷骑着那木头马出二门,带着两个姑娘往大街上去了,奴们拦不住,外面引了好些人瞧呢。”
邱锦珞听说,忙笑说:“这还了得,可有人看着?”
“大管家与家丁护院都跟着呢,只是怕人多,少爷姑娘们还小,被人冲撞了不好。”
“快去看看。”邱锦珞就知道方文喻的新奇,铁定有幺蛾子,忙疾步往外走。
方晟在后面,也一声不吭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