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盯着凉城手里的药，有些头皮发麻：“还要喝？”

“嗯，最后一碗。”

算了，早死晚死都要死。

楚离接过药，愣了几秒，然后一仰头，一口气干了下去。

放下碗，面前出现了凉城已经剥好的一颗糖。

楚离接了过来，含在了嘴里。

“我感觉好多了，我......回房间了，这几天麻烦你了。”说着，楚离就要抬脚向凉城身后的门口走去。

“在这里先住下吧，你的房间没有生火，会冷。”凉城抬起了胳膊，拦住了楚离。

“我......”

“听话。”楚离开口，被凉城打断。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凉城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对自己说出“听话”两个字的时候，心总会没来由的跳漏一拍。

楚离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极其别扭。

也许自己天生就是一身贱命，硬的吃惯了，如果有人来软的，就会别扭，就会觉得不自在。

自己会的东西不少，但唯一永远都无法学会的就是如何接受别人的好。

会想躲开，会本能拒绝，会想拒之于千里之外。

楚离看了凉城一会儿，然后吸了吸鼻子，端着空碗，转身向屋子里走去。

走了几步，楚离又停了下来，转身面对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凉城。

“怎么了？”凉城看着突然停住脚步面对着自己的楚离，轻声问了句。

楚离没说话，就这样拧着眉，意味深明的盯着凉城。

“你究竟图什么？”过了半晌，楚离轻轻吐出一句。

被突然这么一问，凉城似乎没有明白楚离的意思，脸上写满了茫然：“什么？”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楚离问完这个问题之后，两个人对视着，都没有说话。

不知是凉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还是不想回答，他看着楚离的神情变得让人捉摸不透。

其实挺让人尴尬的。

因为这个问题自己都觉得矫情。

但想不通，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楚离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那股劲儿，就是想表达出来，就像昨天的哭泣，只是单纯的想表达出来，可以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换做是以前，楚离会选择所有的情绪和疑问都忍着，但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就没有什么可忌惮的了。

不是想要一个答案，只是想单纯的表达出自己的想法，而已。

这算是自己的一个改变吗？

算是吧。

“我应该，不是一个什么可以值得你对我好的人吧？”

又要失控了。

“不管你的答案是怎样的，同情也好，施舍也好，作为人最基本的善良也好，但是其实在我这里，不用的。”楚离的声音慢慢放轻了些，因为有些轻，可以听出有微微的颤抖。

凉城依旧沉默着，低头看着眼前眼角有些微微发红的楚离。

不是想哭，而是纯属是发烧烧的。

凉城轻轻拧起了眉。

房间很安静，除了烛火燃着的轻微的噼里啪啦声，没有别的任何声音。

“跟在你身边的这些日子，你应该也可以感觉到，我这个人，贱命一条，摸爬滚打的活着，这是我应该接受的人生，我也已经习惯了。”

楚离吸了吸鼻子。

“因为已经忍受了这么久，因为已经习惯了这么久，所以会觉得无所谓，会觉得很正常，但请。”楚离的声音有些哽咽，“但请让我继续习惯着，别再对我好，好么？”

因为那些好，是我原本连奢求都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