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从村落升起,村落地处一块盆地,四周树林丘陵合抱,灵气聚沉其间。
屋舍青瓦白砖,高低错落,一片祥和。结界中的绿色灵气笼罩在屋顶,与日暮时分的落晖融合在一起,宁静而绮丽。身处其中如在幽深古林,一呼一吸都是沁人心脾。
曜渊刻意放缓了步伐配合藏贞,复调动内息,缩地为寸,不过片刻就到了村落边缘。
放开元神,四下望去,这村落虽小,但五脏俱全。
村落正中立着一做牌坊,高有十丈,通体像是用翠竹搭成,隐喻可见竖直的纹路,因灵气的浸润而散发玉石光泽。
奇怪的是,牌坊上面空空如也。
牌坊前面是一个青石板铺就的广场,中间有一片发黑,像是篝火的余烬。
广场上不少青衣男女在忙碌,说笑声此起彼伏,不知在布置什么。
以牌坊为中心,菜市,商贩,酒楼和居民等呈扇形分区,还有一块巨大的演武场。
藏贞和曜渊下山处正好对着居住区,时值傍晚,远看时的炊烟也是从这处升起。
仙界灵气与人间烟火,在此紧紧融合。
两人刚走进屋舍间的巷道,就见一个微胖的妇人走出来,面上不见皱纹,行动间却是长辈作态,她见到两人亲切上前,手就着腰间的围裙擦了擦,笑眯眯道:“看看你俩!真是一刻都分不开!”
藏贞与曜渊对视一眼,在彼此目光中都看到了茫然……
那妇人笑着睨他俩一眼,将他们的尴尴尬尬当做了小情侣的害羞,当下声音低了几分:“别怕那些成亲前三夜夫妻不能独处的劳什子规矩!”
说完带着揶揄看了看他们:“放心!云姨不会往外说的!”
啊?!没看出来那对小鸳鸯举止如此清纯,竟是未婚夫妻吗?
曜渊显然也没想到这种人设,一时无言。
藏贞眼见云姨神色从亲切变为打量,忙抱着曜渊手臂,腻在他身上,面上绯红,娇羞道:“谢谢云姨。”
她从未想过,上天考验的不是武力,而是演技!
曜渊只觉臂弯上有温软的体温过渡来,垂眸看着藏贞的笑颜,耳尖染了红。
倒是有些憨憨直男的青涩模样。
云姨看了看两人,笑意更深,引着两人往屋里走:“跟我客气什么!今儿晨间,云姨上山挖了笋子,正烧肉呢!”
藏贞依偎着曜渊,做足小女儿情态,顺着云姨往屋里走。
“左右你们阿爹阿娘都去准备祭典了,你们啊就留在云姨家吃饭,吃完了咱一块去祭典!”
藏贞点着头任由云姨拉着,从手掌交界处探了探她的经脉。
仙力醇厚而平和。
她微微仰头,对曜渊比着口型:“仙族。”
眼前人虽然换了样貌,眼神姿态却与原本一样。曜渊看着她贴在身边,檀口开合,只觉耳根发热,当下抿了抿唇,偏过头去。
藏贞浑然不觉,一心牵挂着云姨所说的“祭典”,对她试探道:“云姨,今日祭典还是老规矩吗?”
云姨一顿道:“是,廉老头子懒得很,你说说,这几百年就为了一件事,他都懒得张罗!”
她眼神中夹杂着担忧和欢喜,爽利的笑容淡了一分,言毕脚步加快,不想被两人发现自己的情绪变化。
耳边是曜渊传音入耳:“天策的将军,名为廉毅。”
如果云姨指的就是廉毅,那听她的称呼,他们应该是同辈人。
藏贞抬眸见曜渊面色不动,这才想起没必要摆口型,忙传音给曜渊道:“帝君可知他们苦等百年所为何事?”
曜渊微微摇了摇头。
藏贞又试探问:“那帝君可认识这位云姨?”
曜渊又摇摇头。
藏贞并不意外,进入这个结界,需要魂魄离体重塑肉身,面貌会发生改变。
况且天策叛逃时,曜渊还是在九霄长天玩泥巴的年纪,见到真人也未必认得出。
那厢,云姨发现二人对视,恢复爽朗道:“你们也是挑了好时候!”
边说边引二人坐在木桌边:“明日入籍正好!不然廉老头子这趟出门,还不知道哪年回来哩!”
他们要走?
曜渊饶有兴致地抿唇,对藏贞传音道:“的确正好。”
云姨给藏贞满了一碗饭,米香混着竹香往鼻子里钻。她又麻利地钻进厨房,只听到锅铲的响声,片刻云姨就端了一盆腊肉焖笋出来,香辣鲜美的滋味跟热气一同飘了老远。
藏贞端起碗,吞了吞口水,神态天真道:“云姨,你说廉叔出门之后,会不会想家呀。”
云姨大笑两声,亲切道:“苏娘安心,外面可热闹着呢!”
藏贞从她的笑眼中看到一点掩饰的极好的黯淡,只听她又道:“别心急,只要老廉他们顺利,咱们也出去看看!天上有个地方叫九霄长天,可美了!到时候云姨带你去那看花!天上还有个小公子,就是不知道长得多高了……”
语气亲昵,又带着穿越了时间的怀念。
藏贞忙看向曜渊,他背挺得又直又僵,唇抿成一条线,垂眼看不清神色。
她轻轻放下碗,从桌下伸手覆住曜渊紧握的拳头,安抚地拍了拍。
曜渊似乎回神,眼眸转向她,传音道:“我记起了,她是天策军的副将,浮云华。”
那个给他抓毕方鸟玩,抱着他看花的浮姨。
藏贞心下一定,这里的人十有八1九就是天策军。
云姨似乎突然陷入回忆,低头无意识地扒了两下饭,很快又大喇喇道:“快吃呀!马上成亲了,不多吃点可不行哦!”
接着挤着眼睛,对二人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