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贞颇为不拘小节,一扫裙摆坐下,端起酒壶为曜渊和自己斟满,抬起酒樽,满杯的琼浆都晃出来几滴,她也不觉,只笑眯眯道:“洛合敬帝君一杯,恭喜帝君出关,更上一层楼!”
要知道对她来说,千杯不倒都是一种自谦!
呵,酒局里,她永远是屹立不倒,傲视群雄的那个!
哪怕顶着洛合仙体,也该有六成酒量,完全不怵!
曜渊不好打发,不如直接灌醉,她再趁机下几个连环昏睡诀,看谁还能拦着她取赤艮丹!
简单粗暴又好用的绝好妙计!
曜渊手中的酒樽被洛合撞了撞,他还不及阻拦,就听藏贞咕噜一声,他皱眉微顿道:“酒烈别喝这么急……你又知道我入关做什么?”
藏贞心中不屑,我的海量,超出你的想象。
凉酒入喉,回味甘甜,紧接着一股热流从腹中直顶天灵盖,她感觉脸有些隐隐发热。
藏贞接着将酒樽倒着晃了晃,挑了挑眉看着曜渊:“我干了,帝君随意。”
神情挑衅,却因酒湿了唇而多了些诱惑。
曜渊喉结滚了滚,视线低垂,微一仰头,举杯而尽。
藏贞接着殷勤倒酒:“不论帝君做什么,必定都是极好的事,洛合再敬帝君一杯!”
只遥遥举杯示意,又闷一杯!
第二杯入喉,才进入腹中,就觉一缕甜意温暖,冲上来将她人包住,眼前光影顺着景色晕染开,接着脖子一酸,控制不住地闭上眼,心中尚存不甘。
他爹的!洛合的酒量居然这么浅!让她连六成功力都发挥不出!
曜渊一愣,迅速起身,伸出胳膊越过案几,长袖将杯碟拂乱,染了他白色衣袍一片狼藉。
手掌堪堪扶住藏贞直直磕向玉案的头。
杯碟撞击玉案一片清脆声,接着一声无奈又宠溺的轻叹拂过林间。
曜渊绕过案几,她醉酒睡去,此刻软绵绵地全靠他掌间支撑才没倒下去。
似是嫌弃他掌中薄茧粗糙,皱着眉甩身又要往另一方向去,曜渊蹙眉扣着她肩膀将她按在自己肩上,垂眸看她。
一肚子话还没说出口,她倒是先把自己灌醉了。
曜渊好笑又好气,垂眸盯着她的眼皮,神色晦暗不知在想什么。
眼神又落在藏贞的手腕,他空着的手抬起一指,小幅度晃了一下,将她的衣袖卷起来一小截,露出白色玉镯。
曜渊盯着圆润莹白的玉镯,面色冷淡,眼中却暗流翻涌。
直到几朵蓝色花朵落在镯子上,又顺着圆润弧度飘下去,他终于伸出两指并拢,点在玉镯上。
一阵白光,玉镯变成流动的玉髓,从她手腕脱落,又凝结成白色玉牌,落在曜渊掌中,黄色穗子垂下摇摆,不过一瞬又飞入曜渊袖间乾坤袋。
眼见怀中人没有转醒迹象,曜渊静静看着藏贞舒展的睡颜,她沉睡时同清醒时很不一样。
清醒时,她眼中有不自觉的神采和自信,每每看向他,有时狡黠,有时心疼。
沉睡时,灵魂深藏在身体里,这副面容,就是第一次仙魔大宴那个娇弱仙姬罢了。
他终是微微俯身,一只手环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埋入她的腿弯,轻轻松松将人抱起。
腓腓见状,一个轻跳钻到藏贞怀里。
曜渊瞬间起决,一息时间,已经落在洛合寝殿。
他头一回进来,四处看了看,桌面案几都一尘不染,几个乾坤袋丢在墙角也没有打开。
除了床榻上云被一片,看不出住人的痕迹。
不像是久居的寝殿,反而像是仅供打尖留宿一夜的旅店。
想走随时能走,都不需要费心打包。
曜渊神色一凉,将她放到软榻上,坐在床边眼神晦暗却尖锐地望着她,如同要剖开她的灵魂。
腓腓看到这眼神有些怂,却也知道曜渊帝君不会对自己主人做什么非礼之事,便埋到床榻角落的云账中,只留下两个滴溜溜的眼睛觑着二人。
外面已经是浓稠夜色,九霄长天的灵脉起伏着,将一片冷光映入房内,落在曜渊侧脸,更显得他面如刀刻斧凿。
他视线如有实质,满身紧绷威压。
若不是醉的深了,顶着这样注视怎么也要醒了。
曜渊伸处一只手,浮在她额心,他眼中有天人交战,一片浓黑,更显得面色苍白诡异。
她想走?
但在衔尾镜林阵结界,她亲口应了不会离开。
约过了一1炷1香时间,曜渊轻轻摇头,嘴角浮起隐秘的笑,似乎对谁认输了一般。
接着自袖管里飞出一颗深蓝色圆珠落在他指端与她额头间,瞬间屋内蓝光大作!
光芒映在他脸上,更显得他面白瞳黑。
这是他闭关三日不眠不休,耗尽心力,凝成的一魄!
屋内一片深蓝犹如深海,曜渊像是一个鲛人,单纯又执着得望向榻上之人阖住的双眼。
陡然,他手指一动,将那深蓝圆珠按入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