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柳嘉米是被下雨吵醒的。
小红楼的外面是铁皮的雨篷,下雨打起来噼里啪啦。没有经历过南方雨季的人很难理解这种关于下雨的意象,但下雨是吵闹又不清晰的。
她后脑勺突突痛,猜想可能有点受凉。芝麻还像个柔软的大抱枕似的搂着她,睡得暖烘烘的。察觉她醒了,大狗突然抬起脑袋来,又舔了她一口。
柳嘉米无奈地擦了擦口水:“不准。”
她发现芝麻就是喜欢粘着人,之前是不给她抱,昨天给她一抱,简直不得了了,芝麻抱着她不肯撒手了。一晚上柳嘉米翻个身就是毛,转过脸就是毛,虽然挺舒服吧,热也真是热。
但是床也小,她挤到床头吧,芝麻又挤过来,一边睡一边哼唧,非要抱住她。但反正芝麻也是女孩子,柳嘉米就懒得跑了,起来虽然一身汗,但神奇的是腰也不痛了,背也不酸了。
她起来穿着拖鞋去把衣服给收了进来,又去擦了擦身子,以免感冒。
做这些的时候,芝麻就站在旁边看,尖尖的耳朵一动不动,好像才确认她不会死了,还有点患得患失似的。
柳嘉米觉得她这样可爱,伸手去挠挠她的脑袋,说:“干嘛?”
芝麻又去抱她。她抱嘉米总要弯腰,而且像抱小狗似的,老把嘉米兜起来抱,嘉米和人家凑活了一晚上,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又被芝麻塞进毛领里。
大狗一闻,还是有血味,又委屈了:“流血!”
柳嘉米极其厚颜无耻地刺激芝麻的内心,以便使她快点接受自己每个月都来姨妈的事实:“嗯,还有五天呢。”
芝麻哇一声又哭了。
这狗每次哭都真情实感,本来脸长得吧,看看也算是一个清秀大姑娘,哭起来那叫一个惨。柳嘉米不得不一边和面一边哄她,过半天才哄好。
今天下雨,就不用去山上浇水了。剩下来的时间,柳嘉米打算和面,还能教一下芝麻,寓教于乐啊。
和面主要是做馒头。柳嘉米这些年做的东西不多,就馒头最多。她不是没想过变着法子地给自己整点花样吃,但是她一个南方人能会做馒头都已经不错了,还指望做花卷是不是也有点难度……
酵母因为有活性,不能进空间,柳嘉米都随身用小罐子带。她先烧开水,热了一点昨晚烧开的凉白开之后,融化了一点糖,搅拌开。等水凉些了,加了点酵母进去。
酵母是有一次她在营地里,偷偷摸摸和一个师傅用一窝鸟蛋换的。师傅原先是做糕点面包的,大约是东北人,样子很凶,平时不爱理人。那天她掏了一窝鸟蛋,师傅找到她说想要换几个。
“俺可以教你做馒头。”师傅尽量祥和地说,“馒头,比饭好啊!现在饭又不好找,面粉,好找吧!不行还能割小麦,小麦也好种……华东平原几千里!全是小麦!吃馒头虽然噎了点,顶饱!”
柳嘉米用六个鸟蛋换了一小块酵母和馒头的制作方法,师傅来来回回和她说了三遍。现在想想柳嘉米确实有点后悔,要是多问一句,说不定师傅还愿意教她花卷怎么做吧。
可惜后面大家也就散伙了,她一个人走了。
酵母水放了五分钟,柳嘉米开始加面粉。搅和半天,面团都没干粉了,她把面团摔在桌上,啪一声,把芝麻给吓得差点起跳。
柳嘉米做习惯了,当下有点歉意:“哎呀哎呀,没事没事,摸摸脑袋。来,芝麻你手劲大,你来帮我。”
芝麻又很规矩地去洗了手,用爪子轻轻地按面团。她对自己能上手做吃的感到非常好奇,对面团更有一种对小宝宝似的担忧,捏了半天,抬脑袋看嘉米。
嘉米……嘉米伸手就给面团来了个疾风连打。
在她的积极作用下,芝麻也开始加入快乐和面军团。这些面做好要吃大约一个月,毕竟空间虽然不保活,但是保鲜——指的是放进去啥样拿出来还啥样,做多点也不怕。
做完了,搓成长条,用刀一切,一点气孔都没有,闻起来还香香的。再烧一点水,放在罩子里发酵。等着发酵的时候,柳嘉米披上蓑衣,往外去找点吃的。
她昨天捞回来的姜已经种在厨房后面的花盆里了,看起来样子还不错。小葱沿着田边一小块生得密密麻麻,但还是新苗。这些都是她从田间地头薅回来的,参差不齐。后面还有一片蒜,调味料葱姜蒜反正是齐了。
芝麻跟着跑了出来,她变成了中等样子,在稀稀拉拉的雨里像个黑色的剪影。
“哎!”柳嘉米没办法,只好带着她去。
村子笼罩在雨里,像一副乡愁的画。远远看去,山和村子都是水墨色的,连芝麻都显得不清晰了。两人一脚深一脚浅,去鱼塘旁边找吃的。
鱼塘旁边原先有不少村民的自留地,种小菜,因为水多好浇菜,也离村子近,菜种得不少。柳嘉米已经在这里薅了好多种长野了的菜,认出来的,全送进自己家菜地了。但来主要是她昨天就觊觎上了那长了一排的荷兰豆。
荷兰豆,原产地不在荷兰,荷兰管它叫中国豆。圆滚滚的是蜜豆,扁扁的是荷兰豆,蜜豆听名字就知道甜一些。但这里种的是比较好管理的荷兰豆,虽然两年没人管了,架子都倒了,但是荷兰豆找到了旁边的小树,依旧爬得很开心。
柳嘉米提着菜篮一边摘荷兰豆一边看鱼塘。下雨下得太大了,她总感觉鱼塘水面上升的厉害,暗自警告自己,要是再大雨,就别来鱼塘了。
倒是芝麻完全没感觉,推推嘉米,说:“有鱼!”